皎洁的月光照射在秋瓷那苍白瘦削的脸庞,如同轻纱般缚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绪和纠结万分的神态。
应是吞入的菌子还未完全消化,又突然的运动加上紧张不己的心情,使得脆弱不堪的胃泛起阵阵痉挛。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胃里的绞痛也在提醒着身体的主人此刻不应继续运动。
可秋瓷没有选择,不想被狼群生生撕扯皮肉而死,只能忍着身体的不适继续踉跄的向前跑去。
她的额间也不知是因紧张还是难熬,亦或者是两者都有,冒起一阵冷汗,顺着瘦削的面庞滑落,又砸在树叶与泥土混合的地面上。
祸不单行,山林中最危险致命的大雾随着秋风奔向秋瓷,秋瓷猝不及防下,吸入了这雾,惹的她不受控制的咳嗽了两声,又用手拍了拍心口,想要缓解这喉咙的痒意。
而不远处传来一声狼嚎,随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秋瓷身后响起,秋瓷立马向身后望去,但大雾己经蔓延开来,己经看不出离自己一米远的景象,所以就算秋瓷实力再好也透不过大雾去分辨狼群的具***置。
秋瓷抿了抿唇,随后转身向前走去。
这个时候秋瓷反而逐渐平静下来,脚步不再匆忙,转而谨慎的前行,而后猛的顿住脚步,秋瓷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差,随机选的方向竟是一处悬崖!
“若是一处隐蔽的洞府就好了……”秋瓷心里止不住的想。
可就在这时身后窸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秋瓷眉头紧皱,浑身也己被冷汗浸透,也在此刻,秋瓷己经因吸入大雾而脑子逐渐意识混沌,身上的力气也渐渐的被大雾抽去,她踉跄了一下又稳住身形,望着眼前肉眼看不见底的悬崖,心里竟生不出一丝害怕,而是茫然。
“是雾的原因吗?”
秋瓷喃喃道。
随后垂下眼睫,神情恍惚,朝着悬崖上方迈了一步,就像是“食物”踏入捕猎者的巨口之中。
坠入悬崖的那一刻,失重感朝她席卷而来,崖下的罡风如利刃一般一点一点刺着她不管是脸颊还是被布料遮挡的身体,疼痛使她竭尽全力的想要缩成一团,但最终因为手脚无力而被迫成“大”字型向下落。
秋瓷只感觉这种体验似曾相识,仿佛并不是第一次经历。
但她没有过多的思考,或者说她现在的脑子己经非常混沌的不支持她继续思考。
脑中炸开“砰”的一声,随后便化作嗡鸣声环绕着耳边。
秋瓷能感觉到脑袋上有一个大洞,正像镇口那条小溪一样“汩汩”流淌着水,区别就是小溪的水是凉的,而她脑袋流的水却是温热的。
她微微睁大双眼,神情略显呆滞,很想伸手去摸一摸这一抹令她渴望的温暖,但手臂不听使唤的,只能微弱的如同濒死的蚂蚁一样的动,同时手臂传来如被千万根针刺般的疼,和仿佛皮肉被人从两边开始撕扯的痛。
秋瓷能感受到自己手臂的骨头并没有连在一起,还有腿上的骨头好像和己经碎裂开来的拼图一样,身上的肉像是摔成肉泥般的松散,一点一点的疼痛从身体各处蔓延开来,让她无法再继续动弹,血液的迅速流逝更使得秋瓷头脑嗡嗡的发晕,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一样的发紧。
她非常想要观察自己身处的地方安不安全,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观察,光是身体上的疼痛就己经让她耗费全部的精力。
秋瓷想要深深的把雾吸入身体当中,那样雾中的致幻会让她暂时忘记疼痛。
可是秋瓷每深吸一口气,心口的密密麻麻的阵阵抽痛,和背部的如万根针扎般的刺痛都在拼命的阻止她,仿佛是想让秋瓷好好感受它们的哀嚎与不甘。
良久,也不知是吸入大雾还是身体的疼痛,秋瓷最终是睡了过去,或者是晕了过去。
眼角突兀的划过一颗泪珠,或许是在庆幸自己不用面对疼痛,又或许是在悲哀自己的经历。
崖底的秋瓷仿佛己经成了一具尸体,血液顺着身体各处流出,让崖底有了一抹沉重的红,枯黄的头发也因此得到了一丝滋养,原本褐色的打着补丁的薄薄的布料己经破烂不堪,那不堪一击的草鞋也只剩一只堪堪挂在脚趾上,另一只己不见踪影。
微凉的晚风拂过她的身体,而她的身体却没有一丝的动容,只是在时间的流逝下,召集着流失的血液重新回到血管中,原本碎裂的骨头也如同好朋友和好如初般的贴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身上的“肉泥”也守秩序的各归原位。
只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无人知晓,可如果有人看见,也只会习以为常般的脚步不停的走开,且不会多看那一眼,就像是根本不重要的废品。
*淘锦镇,是一个位于华东边缘的小城镇,这里虽不如京城富贵迷人眼,但也算得上繁华万千。
汪临与秋鸾之所以来此地,原因有二。
其一,此地犹如一颗闪亮无比的明珠,让人神往!
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店铺与小贩,路边专业的杂技表演,江边写生、作诗的能人……风景优美瑰丽,能人才子辈出,甚至有漂洋过海,远道而来的异国人士来这里游玩。
其二,相较于热闹非凡,兼容并包的京城。
这里就是另一番景象,外地人来此虽不会态度恶劣,挣扎吵闹,但也是置之不理的。
在街上如果偶然与外地人眼神交汇也会快速挪开视线,宛如透明人一般。
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疏离与陌然正是汪临与秋鸾所要的,毕竟私奔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况且两人也并不喜欢与人社交相处,一个是之前的身份要求要对客人们卑躬屈膝,笑脸相迎,另一个是不善与人打交道,同时也是受够世俗的虚情假意,所以这点正合他们的意。
因着想要尽量远离人群,所以两人便选了镇子边缘的地方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