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绵的及笄礼进展得非常顺利,她没有将这件事告知家里人,怕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晚些时候,却没想到,沈兴安真的来了。
听家仆汇报沈兴安想见她的消息,施绵整个人不自觉地怔了怔。
若说放下,她不可能立马做到。
但她真心想要止损。
“不必了,你去告知沈公子,男女有别,今日我及笄了,也该行事更稳妥些才对,女子嘛,理当矜持,自爱。”
“是。”
家仆在门外应了声,离开。
施绵窝在软塌上看书,此时翻了个身,却是再也看不进去了。
寒冬在她身侧伺候着。
施绵沉默了许久,道:“寒冬,我是不是很傻?
其实这些年,他和廖嫣,并非无迹可寻吧?”
“可每次我闹腾起来,他说只当廖嫣是妹妹,哄哄我,我竟也就信了。”
“他对我的敷衍多明显啊,十几年如一日,永远都是送我簪子。
若真是有心,又岂会年年次次都一样呢。”
寒冬没有说话,她为施绵递上一杯温糖水。
施绵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喝点甜甜的糖水。
施绵双手抱着水杯,喝了一大口,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底的酸涩,疼痛。
“小姐,那沈兴安在咱们梧桐苑外闹起来了,他非说要见您一面,奴婢怕他再喊下去会惊动前院的人。”
腊月跑进来急急地道。
沈家和施家是世交,沈兴安和施绵从小就在一处玩。
长大些了,两家有意结为亲家,乐于见他们亲近,便也没人提避嫌那些个事儿。
今日是施绵及笄,沈兴安虽说来得晚了些,但在施家人看来,沈兴安来找施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家仆们放他进来也不过是遵循旧例罢了。
施绵身子又往里侧翻了翻,显然这会儿不想搭理沈兴安。
寒冬放下手里的活,起身往门口走去,门一打开,沈兴安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绵绵,你出来,出来呀,别躲着我好不好?”
“绵绵,你听我解释好吗?
别让他们再拦着我了!”
“你们到底去禀报了没有,绵绵不可能这么久都不来见我!”
沈兴安生气地怒斥,接着又深情款款地叫嚷起来。
以往他们闹不开心,沈兴安没少被这样挡在院外叫嚷过。
以前施绵总是等不了多久便出去了,她心底总是因为沈兴安愿意来哄她而高兴。
她总是太心软。
寒冬出去后,不多时外面便安静了。
过了约小半个时辰,施绵略略打了个小盹,才慢慢坐起身。
她原本是躲着伤心的,可也不知怎的竟睡着了。
“沈兴安呢?”
施绵问。
还是寒冬在旁伺候着,她扶着施绵起身,拧了干净的帕子给她擦脸,道:“奴婢差人带他去前面凉亭候着了,小姐既无意再与他牵扯,奴婢想着日后还是避嫌些好。”
“这会儿人还在呢。”
寒冬扶起施绵,为她整理衣衫,妆发。
“他这么有耐心?”
施绵对着镜子里仔细瞧了瞧,对自己的妆发非常满意才缓缓起身。
倒不是为了见沈兴安才特地打扮,而是她自小就对自己要求高,若是不打理整齐,她是绝不会踏出房门的。
“将梳妆台下那只箱子抱着吧,既然要见,便一次说清楚,省得日后麻烦。”
施绵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寒冬拿上箱子,两人不急不缓地走到了凉亭。
“绵绵。”
沈兴安早己坐立难安,见到施绵总算来了,他不自觉松了口气,“让我等了这么久,该消气了吧?”
“如今气性怎的这般大?
就不能先听我解释吗?
生我的气是小,我只怕你伤了身子。”
沈兴安急急地想去拉施绵的手。
施绵慌忙避开。
她有洁癖。
刚刚还抱了廖嫣呢,这会儿就来亲近她。
“沈兴安,我来这里不是要听什么解释,我只想与你断干净。
我们两家交往甚多,我知晓我们不可能再也不见,但我会与施家上下交代清楚,我与你除了家中交情,再无其他。”
施绵说完,寒冬将箱子放到凉亭的石桌上。
“这是这些年你送我的所有发簪,今日我归还于你,你我就算两清了。
至于我这些年送给你的礼物,我估计你也找不出了吧?
你若真找出来了,派人送来将军府即可,我们不必再相见。”
施绵说完便转身。
“绵绵!”
沈兴安一把拽住她的小手臂,“绵绵,你别闹了好不好,我知道我今天说错了话,但我这些年的心意你看不到吗?”
沈兴安说着竟然从怀中又拿出一块玉佩。
一块跟之前施绵在临安桥上摔碎的,长得一模一样的玉佩。
“你看,你说玉佩落地,我们再无干系,但是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一块一样的玉佩。
让我们也和好如初,好不好?”
施绵微微瞪眼,着实是惊着了。
“沈兴安,你不是说这是你沈家的传家玉佩吗?
你到底有多少块这样的玉佩啊?”
沈兴安一怔,俨然忘了当初说过‘传家’这回事儿。
“绵绵,这是我为了你特地寻来的,当然跟之前传家的那块不一样啊。”
许是怕施绵瞧出什么,沈兴安握紧了玉佩。
施绵嘴角略微一勾,“是吗?
那不如我们一起去找你祖母问问,看看这块与我摔碎的那块到底哪个是传家玉佩?
不会你沈家没有传家玉佩吧?”
沈兴安心中一慌,不自觉松开了施绵。
答案显而易见。
施绵嗤笑一声。
不知是笑曾经的自己太傻而是笑沈兴安手段拙劣。
“绵绵!”
施绵抬脚离开,沈兴安再次追了上来。
“啊!”
眼瞅着又要抓住施绵,却不知怎地,沈兴安小腿肚子一痛,他猛地跪了下去。
施绵回头,“沈兴安,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如此大礼倒也没什么必要,不过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原谅你的欺骗吧,自此我们两清了。”
沈兴安:......什么道歉?
什么两清?
他来求复合的!
“绵绵!”
“绵绵!”
沈兴安还想起来再追,可他那小腿疼得厉害,勉强站起来了,又着实跑不快,只能眼睁睁看着施绵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