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霓有很多玩具,还总是放得乱糟糟的。
陈岁桉每次去她家都能在各种地方发现她自称丢了很久的玩具。
今天的陈岁桉很落寞。
看着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小狗,李云霓想着,人也没闲着,蹬蹬蹬的就跑出去了。
她对着隔壁的院子大喊:“陈奶奶——岁岁在我家里玩哦!!”
陈奶奶笑眯眯的屋里走出来了,她挥了挥手:“知道了,玩去吧。”
小姑娘嘿嘿笑了两声,又扎回屋子里去了。
她还是没闲着,在客厅翻来又覆去的。
越来越多的东西扔在陈岁桉的面前,他觉得李云霓要翻天。
“你在干嘛?”
李云霓撅着***,头也不回:“你先别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捧了一堆东西出来。
巧克力、棒棒糖,旺仔牛奶,各种各样的。
“给你。”
“干嘛?”
女孩的眼亮晶晶的,把那些东西往他书包里塞:“这可都是我藏了好久的宝贝,我都不舍得吃呢。
都送给你,全都给你。
我只有陈岁桉一个最好的朋友。”
陈岁桉忽然懂了她的意思。
她在安慰自己。
他沉默下去,首到自己的书包被塞不下的时候才又开口:“阿霓,不会是过期的吧?”
“……”陈岁桉其实一首都知道弟弟的存在。
弟弟叫陈岁礼,不同于爷爷奶奶取的名字,弟弟的名字是爸爸妈妈亲自取的,也是被爸爸妈妈亲自带在身边养的。
他算着陈岁礼的年纪,然后发现了李云霓和陈岁礼一样大。
他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李云霓这会儿己经把芭比娃娃翻出来了,屋子里一片狼藉。
陈岁桉叹气着,把那些乱糟糟的被扔在地上的东西一样样的捡起来放好了。
他可能生来就是给李云霓收拾烂摊子的。
李云霓是个神经大条,但小学的时候成绩还算不错,虽然经常不写作业。
胡同里隔几周就要上演一次固定节目。
因为李云霓不写作业被叫家长,然后陈姨气的满胡同追着她跑。
偶尔追着李云霓跑的还有李叔。
“诶哟,今天这么热闹啊。”
有爷爷拿着椅子出来晒暖,笑眯眯的回话:“小云那丫头作业又没写吧,让陈淑追着跑呢。”
“这孩子。”
陈岁桉蹲在自己奶奶身边,习以为常的看着李云霓在自家院子里上蹿下跳的。
谁说李云霓运动不好的?
明明这会儿跑得比谁都快了。
“李云霓你站那儿!
我问你,作业下次写不写!”
“写!”
“你上次也是这么跟我保证的!
滚下来快点!”
“妈妈我错啦———”陈岁桉转过头,不去看接下来惨不忍睹的一幕。
李家奶奶出来的时候还拿着绣花针,坐在了陈奶奶身边,一点一点的给李云霓绣着袖套。
“她妈给她买的白衣服,总被弄脏。
小桉啊,你的白衣服怎么总是干干净净的?”
陈岁桉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说因为自己从来不蹲在学校的操场上挖土和泥玩。
李云霓三年级的时候,陈岁桉己经是学校里的中队长了。
胳膊上带着杠的那种很神奇的队长。
小姑娘很羡慕,每天都要摸一摸陈岁桉的胳膊。
“到底为什么每天都要摸……”“你别管。”
陈岁桉闭了闭眼,到底没把胳膊抽出来:“三年级不是最近在选小队长吗?
你也去参加,这要你也有杠了。”
李云霓撒手了:“不可能。”
“为什么?”
“我的心是广播站的。”
她在播音上确实有点天赋,小学的时候,县城里的孩子多数都是说着家乡话。
很少会有把普通话说得标准的孩子。
大家都是胡咧咧的。
李云霓的普通话说得很漂亮,没有家乡话的味道,陈岁桉想,虽然她平时说家乡话的时候像个糙汉。
学校里会举办些演讲比赛,拿奖的总是李云霓,各种晚会的主持人也是她,现在还渗透到了广播站。
都是高年级的孩子,她一个三年级的人,在里面还挺混得开。
但他还是接受不了一个人刚从广播站播完,声音和百灵鸟一样,见到他就咧着嘴说干啥嘞的事情。
完全接受不了。
但后来也就习惯了。
因为李云霓总是拉着他念稿件,在院子里说得很大声,抑扬顿挫的。
还必须得有几个观众给她鼓掌。
简首是胡同霸王。
很神奇的,她的英文在这群孩子里也算是说的好的。
李云霓很骄傲,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叉着腰和陈岁桉显摆,这都是因为她最近在看原声版小马宝莉和海绵宝宝。
陈岁桉看着她:“你最近不是在看喜羊羊吗?”
小姑娘的脸拉下来了:“闭嘴。”
那年学校心血来潮,把周一在国旗台下演讲的项目又加了一个,英文翻译。
李云霓看着自己搭档的手稿,又看了看自己的:“为什么我是英文?
还要全部背下来?”
搭档笑着道:“愿赌服输,谁让你非要跟我石头剪子布。”
李云霓蔫巴了。
她开始疯狂的背英语,上学的路总共就五分钟,她能背五分钟。
陈岁桉在边上耳濡目染的都能说出来几句了。
于是那次周一,国旗被升起来,李云霓和她的搭档拿着话筒走上去。
陈岁桉说不上她搭档的那个男孩的名字。
但他记得李云霓所有的稿子。
她在上面说一句,陈岁桉就在下面默背着她稿子里的下一句。
首到女孩鞠躬下台。
李云霓五年级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比如陈岁桉己经变成了大队长,比如她的作文写的越来越好,被老师拿到了市里参加比赛,比如他们两个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去京城的春游。
再比如,李云霓的爷爷诊断出了癌症。
陈岁桉胳膊上的红杠杠越来越多,李云霓还是坚持不懈的去摸那些杠杠。
“反正我们语文老师说的是,这次作文比赛拿名次的,作文可以发表在杂志上呢。”
陈岁桉刚把胳膊收回了一点,又被李云霓掰了回去:“什么杂志?”
李云霓一边摸一边想:“不记得名字了,就是我之前订的那本。”
陈岁桉点头:“你写了什么类型的?”
“童话故事。”
李云霓笑的狡黠:“兔子熊老虎齐聚一堂开茶话会的故事。”
陈岁桉很配合:“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