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背面第37号环形山阴影里，量子真空观测站的警报声像钝刀划过钛合金舱壁。
我盯着全息投影中诡异的红色光斑，喉结艰难地滚动。
三十七年来，人类在量子真空中记录的三十万组数据从未出现异常波动。
"林博士，能量读数突破普朗克阈值。
"实习生小陈的机械义眼闪着故障红光，他背后的液冷管道正在凝结冰霜，"这个辐射源的霍金温度...比我们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还要低273个数量级。
"我摘下防护面罩，鼻腔立刻涌入液态氧的辛辣。
观测窗外的永恒黑夜里，月球表面那些环形山的阴影似乎在微微颤动。
二十米外的氦-3同位素分离器发出类似骨骼错位的咔嗒声，这不该是精密仪器该有的响动。
"调取LIGO-Virgo网络数据。
"我的声音在头盔里结出冰碴，"对比猎户座旋臂方向所有引力波记录。
"全息沙盘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纹。
原本代表普通电磁辐射的绿色波纹，此刻正被血色螺旋层层吞噬。
那些螺旋纹路让我想起上周修复的苏美尔星图，那些刻在泥板上的符号总在深夜投影仪关闭后，在防护玻璃上投出类似的漩涡。
"量子泡沫密度梯度倒置！
"小陈的机械手指在全息界面上抓出残影，"根据现有模型，这种状态只能存在于大爆炸后10^-43秒......"警报声戛然而止。
不是解除，而是被某种更高频的声波吞没。
我的耳膜开始渗血，液态呼吸面罩里的纳米纤维正疯狂重组。
透过起雾的防护面罩，我看到观测站穹顶外悬浮着十二个银白色球体，它们表面的克莱因瓶拓扑结构正在缓慢旋转，每个球体表面都流动着类似甲骨文的发光纹路。
量子真空监测屏突然黑了下去。
在绝对黑暗中，血色螺旋纹路开始顺时针旋转，组成某种类似雪花的几何图形。
当第十三个银球从月球地平线升起时，我终于看清那些纹路——它们分明是排列成三维结构的费米子禁闭态方程。
"守则第零条。
"某个声音首接在我脑干深处震动，带着量子隧穿特有的概率云质感，"观测者必须维持认知闭合。
"小陈的惨叫从通讯器传来，他的仿生声带正在发出不属于人类频率范围的尖叫。
我转头时，看见他的头颅像熟透的石榴般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着超导线路的蜂巢状大脑。
那些线路正在分泌出类似松脂的琥珀色物质，在舱壁上勾勒出克莱因瓶的等距嵌入图。
量子真空监测屏突然重新亮起。
血色螺旋纹路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百六十个排列成开普勒-452b轨道参数的闪烁光点。
当我试图记录这个坐标时，发现所有光点都在违反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它们的位置和动量同时呈现出精确值。
"认知重构完成度63%。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青铜编钟般的共鸣，"请注意：本宇宙的真空基态并非零点能海，而是具有非对易几何结构的......"剧烈的震动从月壳深处传来。
我踉跄着撞在控制台上，看见整个月球背面正在泛起水银质感的涟漪。
那些悬浮的银球开始同步脉动，它们的表面纹路组合成我再熟悉不过的符号——正是三天前我在火星地下城发现的远古星门启动密钥。
但那个密钥本该深埋在塔尔西斯山脉三千米下的永冻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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