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盈珠思考时习惯性地摸起身边的玉佩,却发现挂在身上的玉佩不见了!
奇怪,玉佩呢。
那是她年少时父母给她和表哥准备的玉佩,说是他们一人一块。
长大后,若是她和表哥成亲,玉佩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儿时的戏语罢了,薛盈珠没想着凭一块玉佩嫁人,更何况家道中落后她就和表哥一家没了联系。
她留着它只是因为这是父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了。
难道说,是那个唤自己名字的人捡到了?
可他怎么会这么巧知道自己的名字。
薛盈珠皱起眉,百思不得其解。
前世并没有这一遭。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屋把碎片打扫了,小心伤到长公主殿下。”
“是。”
薛盈珠随着院外的侍女进了屋内,个个屏气凝神,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华阳长公主。
她低着头,清理时露出半张白皙如玉的脸庞。
清理完之后正要离去,只听得上首一声厉呵,“你,走近些,抬起头来。”
薛盈珠心里一惊,她抬起头,正对上华阳长公主。
她高高在上的神情似打量一件货物。
薛盈珠察觉到华阳长公主看清她的面容后眼神眯起。
她不敢轻忽,小心上前,藏在衣袖下的指节用力的收紧。
低垂下眸子,面上表现得十分顺从。
如无意外,此时正是华阳长公主准备寻找颜色好的侍女献给陛下的时候。
华阳长公主一把抬起她的下颌,一双利眸在她脸上来回打量,玩味一笑。
“倒是生得一副好颜色,就你吧。”
薛盈珠呼吸一滞。
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上一世华阳长公主要在府里设宴招待陛下,却迟迟未寻到合适的人选,后面让人从外面买了身家干净的美人进献陛下,陛下笑纳后封其为采女。
那位采女,不久便在深宫中去世了。
这一次,她们都将摆脱身不由己、无奈等死的下场。
华阳长公主品了口旁边侍女递过的茶,看起来十分满意,连刚才与驸马吵架因他不归府生出的怒气都消散了些。
薛盈珠跪在地上,静等着她发话。
不过华阳长公主没再说什么,让婢女给自己梳妆打扮,她待会儿要进宫看望太后,随口让钱嬷嬷打发薛盈珠下去了。
华阳长公主从宫中回府后也没有再召见她,不过倒是派了一位教坊姑姑教她琴歌舞。
“这位是天香院的林姑姑,往后你就跟她学些技艺,可不要辜负了长公主的对你的看重。”
钱嬷嬷带着人进来居高临下地通知她。
“奴婢一定尽力,请殿下放心。”
薛盈珠眸光一动,顺从回道。
华阳长公主今日进宫想必就和半月后的宴会有关。
可与宫里娘娘们相比,她的优势有什么呢?
思及此,在钱嬷嬷走后薛盈珠侧过身来,对林姑姑郑重行礼道:“今后就有劳姑姑了。”
“姑娘客气,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林姑姑说完就见薛盈珠面色纠结,咬着唇:“姑姑,可否…着重教我些讨人喜爱的舞曲。”
刚说完这句话她的脸就涨红了一片。
林姑姑微讶,她听完就明白薛盈珠的意思。
她是天香院的人,年轻时一曲一舞曾惹得京城无数纨绔子弟倾心。
如今容貌老去,便在天香院做了教授技艺的姑姑,时常被京师权贵请去教习些舞曲,也不乏被要求教授些女子讨夫君喜爱技巧和舞艺。
她细细打量起了这位薛姑娘,模样好,心气也有,长公主请自己来教她想必是想将她献给贵人的。
给她卖个好也未尝不可。
这样想着,林姑姑笑道:“姑娘放心,你想学我自是无有不应的。”
学技艺期间,薛盈珠也没忘自己丢失的玉佩,她尝试着出府寻找。
可钱嬷嬷不同意她这个请求,只冷冷道:“长公主殿下有令,让你这段时间不得外出。”
薛盈珠向来谨慎。
她很可能要入宫,如果玉佩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中,未来对她将是一个***烦。
想了想,她找来了容易出府的福贵。
“盈珠姐姐唤我来何事?”
薛盈珠笑着给他塞了不少银子。
见他眼睛看着银子发亮,薛盈珠把自己要寻玉佩的事告诉了他。
福贵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盈珠姐姐,我一定尽力帮你找回来!”
……就这样过了几日,京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玉明兄满腹经纶、卓尔不群,相信在九月的科举会试中必能一举夺魁,届时我等同乡怕是要仰仗玉明兄了…”青州学子一行人聚在酒楼里放声交谈,不知不觉有人把话引到韩玉明身上。
他们都是青州豪强出身,往常哪里看得上韩玉明这等出身贫寒之人。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韩玉明得了国子监大儒看重,科举入仕指日可待,就连他们也不免要先讨好他几分。
被众人称赞的男子身着朴素的靛青衣衫,长身玉立,温雅端方。
听到这话,韩玉明低垂的视线从窗外的细雨中收回,手指轻抚了身上挂着的青色玉佩。
对他们的心思心知肚明。
“不敢当,京中有才者众多,在下才疏学浅,若能侥幸忝居其中也是沐圣上恩德。”
韩玉明神态温和,语气却疏离。
这就是明晃晃拒绝他们的示好了。
听懂他的意思,其余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没想到他这般不识抬举。
他们倒要看看,就算日后他成了进士又如何,没有家族助力说不定一辈子只配在偏僻郡县当个小官。
一行人不欢而散后,韩玉明静静停驻窗边。
蓦地回首,清冷视线扫过从方才就沉默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说话的其他州郡学子。
见他发现,那些人纷纷收起目光,佯装无事交谈起来。
韩玉明面无表情,觉得无趣。
若非听说这附近有华阳长公主府的下人外出采买时会歇脚,他都不会来跟青州这些自大愚蠢的人白费功夫。
他百无聊赖地透过渐停的雨幕望向那日捡到玉佩的地方。
突然间,他看到什么,视线一定。
福贵收了薛盈珠的银子便想着办好她交代的事。
可一路问来,没有一个人说见过薛盈珠的那块玉佩。
也是,旁人就算捡到了说不定也不会想着找到失主,或许他该去典当铺子里看一看。
正要离开,却听一声清凌的声音唤住他,“小哥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