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夏。
**许昭昭第一次见到陆时,是在一个蝉鸣聒噪的午后。
五岁的小女孩抱着半人高的布偶熊,站在梧桐巷17号的门前,仰头望着爬满藤蔓的老房子。
妈妈在身后和搬家工人说话,而她盯着隔壁院子里那个男孩——他正蹲在地上,用树枝戳一只奄奄息的“知了”。
“你在杀它吗?”
许昭昭突然开口。
男孩吓了一跳,手里的树枝“啪”地折断。
他转过头,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鼻尖上还沾着泥。
“我在救它。”
他认真地说,“它翅膀断了。”
许昭昭把布偶熊往地上一丢,蹲到他旁边。
知了确实有一边翅膀歪歪扭扭地耷拉着,在阳光下泛着脆弱的金光。
“它要死了。”
她说“才不会!”
男孩急了,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小心翼翼地裹住知了,“我爸爸是医生,他能治好所有东西。”
许昭昭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伸手抢走了他另一只手里攥着的棒棒糖。
“现在它是我的了。”
她剥开糖纸,得意地塞进嘴里。
男孩愣住了。
他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却倔强地没掉眼泪。
许昭昭以为他要骂人,却听见他抽着鼻子说:“那…那你要负责照顾知了。”
五岁的许昭昭不知道,她抢走的不仅是一颗糖,还有陆时攒了一周的零花钱这时妈妈突然叫了一声是“昭昭”你去哪儿了?
赶紧回来。
她迅速捡起地上的布偶熊往回跑。
傍晚时分,许昭昭在自家院子里发现了那个玻璃罐。
知了被安置在里面,断翅用牙签和胶带固定着,旁边还放着几片新鲜的梧桐叶。
罐子底下压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要给新邻居换新叶子她踮起脚往隔壁看,二楼的窗户开着,隐约能看见一个埋头写作业的背影。
**深夜,许妈妈发现女儿不见了。
**最后是在梧桐树下找到的——五岁的小姑娘蜷缩在树洞里睡着了,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玻璃罐。
月光透过树叶斑驳地落在她脸上,睫毛还挂着哭过的湿痕。
“昭昭?”
妈妈轻轻拍醒她。
“知了死了…”她带着哭腔说,小手扒开罐子,“我、我明明换了叶子的…”树洞外突然传来窸窣声。
穿着睡衣的陆时站在那里,手里举着手电筒。
他的眼睛也红红的,显然哭过。
“不是你的错。”
他吸着鼻子说,“爸爸说…知了本来就只能活一个夏天。”
许昭昭“哇”地哭得更凶了。
陆时慌了神,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给她——是白天被她抢走的同款棒棒糖。
“别哭了…明天我带你去捡新的知了。”
---**晨光熹微时,两个小孩在梧桐树下挖了个小坑。
**他们郑重其事地埋葬了知了,之后小女孩伸出手甜美的微笑说;你好我叫,“许昭昭”男孩子有点面红耳赤地说;我叫陆时后来这行字被梧桐树年复一年地包裹进树皮里,首到二十年后拆迁那天,才重见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