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飞檐上的睚眦兽首滴着晨露,像在泣血。
林劫生拖着残剑拾阶而上,剑尖在青砖刮出星火。
缠在掌心的素纱渗出淡金纹路——这是剑冢认主的印记,与母亲临终前绣在他衣襟的凤翎如出一辙。
"站住!
"十二支破灵弩封死朱漆大门,支脉弟子林蟒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这个曾把馊饭扣在他头上的男人,此刻正颤抖着背诵代家主的禁令:"妖邪不得......不得......""你新养的食脑蛊发作了吗?
"林劫生剑锋轻挑,虚空浮现鎏金族谱。
柳如媚的名字在"妾室"栏抽搐,宛如油锅里的蛆虫,"需要我帮你回忆家规第七条?
"林蟒的瞳孔突然扩散。
他看见少年眼底流转的金色星河,那些星辰竟是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
弩机"咔嗒"作响,箭矢却化作流萤消散在青光里。
"除名。
"残剑点落的刹那,十里外东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
水镜术中,柳如媚正对铜镜涂抹胭脂,忽然惊恐地捂住脖颈——皱纹像蛛网爬上她的脸颊,青丝成雪,丹凤眼塌陷成血窟。
染着蔻丹的指甲抓向镜面,在惨叫声中根根崩断。
首次隔空除名完成获得:柳如媚西十二年寿元斩缘能量:12/100林蟒踉跄后退,撞翻了香炉。
灰烬里浮现他三日前的情景:深夜向柳如媚汇报时,那女人用金簪挑着他的下巴说:"等主脉死绝了,赏你间柴房住。
""现在让开,"林劫生剑指祠堂匾额上剥落的金漆,"或者陪你的主子作伴。
""轰!
"地底炸开七十二道剑鸣,初代家主佩剑"斩红尘"破土而出。
剑柄鲛珠映出白发老者的虚影,那人广袖轻扬便震碎三重禁制:"九百年了,总算等到......""放肆!
"支脉老祖林枭撞破闭关洞府,金丹威压碾碎八根梁柱。
这个曾当众杖毙主脉幼童的老怪物,此刻枯爪凝着黑雾抓向剑灵:"哪来的孤魂野鬼!
"剑灵虚影屈指轻弹,林枭如断线风筝砸穿影壁。
镶在墙内的玄铁八卦盘"咯吱"扭曲,映出他浑身窍穴喷血的惨状。
"区区金丹,"剑灵拂去袖上不存在的尘埃,"也配首视本座?
"林劫生抚过剑脊铭文,那些蝌蚪文的触感让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在他掌心画下的符咒。
突然,鲛珠爆出刺目强光——自己头顶浮现血色文字:林劫生(待斩缘)绑定者:凤煌(母)天谴倒计时:29天23:59:59记忆如潮水涌来:母亲跪在噬魂宗祭坛,腕间血浸透半部鎏金族谱。
那些血珠悬浮成凤凰图腾,祭坛下跪着的赫然是林震岳!
"原来如此......"斩红尘突然发出悲鸣,剑锋指向西方天际。
那里有根猩红的因果线插入云霄,尽头悬着轮血色弯月。
祠堂阴影里,血袍人掐诀的手势陡然加快。
林枭额间魔纹暴涨,嘶吼着扑来:"诛杀此獠!
""聒噪。
"剑灵广袖翻卷间,林枭三百载修为凝成淬体丹,滴溜溜滚到扫地老仆脚边。
这个常年佝偻的老人,正是当年抱着林劫生逃出火海的马夫。
"赏你了。
"林劫生弹指击碎水镜术,画面定格在林虎癫狂撕扯族谱的模样。
昨夜那个支脉弟子临死前的画面浮现——那人攥着半块竈饼呢喃:"他们用童男童女的心头血...温养魔玉......"残剑突然凤鸣冲霄,九道火环笼罩祠堂。
当先冲来的刑堂长老瞬间汽化,青砖上只余焦黑人形。
烈火舔舐着族谱残页,化作火凤盘旋在支脉弟子头顶。
"告诉林震岳,"林劫生剑挑供桌上的百年陈酿,琥珀色的酒液在火中蒸腾成雾,"明日此时,我来取他项上人头。
"最后一滴酒珠坠落时,他己出现在葬龙渊畔。
斩红尘插入岩缝的刹那,渊底锁链崩裂声如雷霆贯耳。
借着剑光,他看见万丈深渊下锁着的——竟是半截凤凰尾翎,每片羽毛都刻满噬魂宗咒文!
狂风卷起素纱衣袂,母亲留下的***在怀中发烫。
那些原本模糊的字迹此刻清晰可辨:"劫生,真正的族谱在......"剑灵虚影忽然凝实,老者抬手抚过凤凰尾翎的伤痕:"九百年前,老夫亲手将凤主镇压于此。
如今看来......"他转头看向少年眉心的火纹,"因果轮回,当真妙不可言。
"渊底传来空灵的啼鸣,锁链崩断声越来越急。
林劫生握紧微微发烫的斩红尘,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冷笑:"我的好弟弟,这份大礼你可喜欢?
"林虎从阴影中走出,额间睁开的第三只眼淌着黑血。
他撕开衣襟,心口嵌着的正是那枚噬魂魔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