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像是被塞满了棉花,昏沉得厉害。
眼皮沉重地耷拉着,眼前的世界仿佛蒙着一层毛玻璃,连灯光都变得模糊不清。
脸颊滚烫,像是被火烤过一般,连耳尖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我勉强抬起头,却控制不住地左右摇晃,嘴唇无意识地张合,嘟囔着连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
嘴角不受控地扯出一抹傻笑,明明没什么好笑的事,却觉得一切都滑稽得要命,眼神里满是混沌与迷离,连焦距都难以对上 。
我瘫在沙发上,酒气混着晚风从鼻腔里涌出来,眼前闺蜜的脸在重影里晃成两团模糊的红。
她举着我的手机,屏幕冷光映在她拧紧的眉峰上:“通讯录第一个是他?
真行啊你。”
听筒里的忙音刺得太阳穴突突首跳,我伸手去抢手机,指尖却擦过她的手腕。
“喂?”
电流声里突然溢出熟悉的嗓音,闺蜜猛地把手机扣在我耳边。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着团浸了酒的棉花,只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混着闺蜜压低的窃笑,在寂静的夜里炸开。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像是裹着层薄冰,简洁得让人心颤。
“在哪?”
三个字砸下来,震得我残存的醉意都抖了抖。
没等我开口,闺蜜己经利落地报出地址,末了还加句“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她把手机往我怀里一塞,挑眉笑:“瞧瞧,这人说话跟发军令似的,不过......”她拖长尾音戳了戳我发烫的脸颊,“你脸更红了。”
我蜷在沙发角落,听着窗外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莫名开始数起秒针,数到第37下时。
玻璃门被冷风撞开的瞬间,酒气与雪松香水味轰然相撞。
我撑着沙发扶手半起身,指尖深深陷进绒布里——本该派司机来的人此刻就站在门口,黑色大衣沾着夜露,额发被风吹得凌乱,镜片后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闺蜜的惊呼声卡在喉咙里,手里的吸管“啪嗒”掉进空酒杯。
“你不是说......”她的尾音消散在他迈步走来的脚步声里。
他在我面前蹲下,带着体温的手掌贴上我滚烫的额头,语气比电话里更冷:“喝成这样?”
呼吸间薄荷混着威士忌的味道,却让我突然清醒,慌乱得连起身都踉跄,被他稳稳托住了手肘。
“车在楼下。”
他转头对呆住的闺蜜颔首示意,手臂圈住我肩膀时,我听见他低低的叹息:“下次别让别人送你回家。”
车门刚关上,皮革座椅的凉意就渗进发烫的后背。
我歪头撞在车窗上,玻璃被呼出的白雾蒙住,手指在上面胡乱画着扭曲的图案。
“你骗人......明明说派司机......””"尾音拖得绵长,带着醉酒后特有的沙哑,身体不受控地往车门倾倒,发梢扫过冰凉的金属把手。
他僵了一瞬,腾出一只手将我往座位里按,掌心的温度透过毛衣烙在皮肤上。
我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揪住他的领带,扯得歪斜的银灰色布料擦过下巴:“你不是说只把我当成妹妹吗......你不是说别让我多想吗,路昭凛,你现在亲自来接我底什么意思,”酒气混着含糊的嘟囔喷在他颈间,隐约听见他闷哼一声,指节捏着方向盘泛白。
“再闹下次不来接你了。”
他咬牙挤出威胁,却在我耍赖似的往他怀里钻时,别扭地侧过脸。
我得逞地笑出声,笑声里带着鼻音,伸手去够他垂落的眼镜,指尖不小心划过他发烫的耳垂。
车内空调嗡鸣,他耳尖的红却比车外霓虹灯更灼人。
胃里翻涌的酸意来得猝不及防,我连抬手捂嘴的动作都没做完,就“哇”地吐了出来。
褐色的呕吐物顺着真皮座椅往下淌,混着酒气在密闭的车厢里炸开。
他猛地踩下刹车,安全带勒得我肩膀生疼。
透过朦胧的泪眼,我看见他攥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得可怕。
“你......”他刚吐出一个字,喉结剧烈滚动两下,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刺鼻的气味让残存的醉意瞬间褪去大半,我慌乱地摸索纸巾,指尖颤抖得几乎捏不住包装。
“对、对不起......”喉咙又酸又涩,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我赔,我一定赔......”话音未落,他己经扯过纸巾,动作粗暴却小心翼翼地避开我,擦拭溅在车门上的秽物。
路灯掠过他紧绷的侧脸,我听见他重重的叹息,带着无奈又隐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