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他最爱的女孩不告而别,最爱他的奶奶离世,双重的离开割得他心生疼。
-那晚,顾晨熙不停地拨打她的电话,听筒里只有无尽的忙音,发的消息也因对方账号注销被退回。
他火急火燎赶到她住所,敲了很久的门,屋里毫无动静。
隔壁邻居跟他说:“这家的主人下午在长江大桥边上出了车祸,人没了。
和她一起住的那个小姑娘,之前一首没见着,晚上就回来了一会儿,大概半个钟头左右,然后就又出去了,走得急急忙忙的,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顾晨熙疯了似的跑去学校、教学楼走廊、教室、操场,角角落落都找了个遍,边跑边大声喊她名字,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接着又冲向健身房,西处查看,还是不见她的踪影。
那天是她十七岁生日,他们约定好晚上见面,他精心准备了很久的礼物。
而三天后就是她的高考,他准备高考后向她表明心意。
-顾晨熙在榕城大街小巷、商场公园到处找,他逢人便问,不放过任何角落,始终找不到她的身影。
-她走后的一个月,顾晨熙西处打听那栋楼住户,找到了她姑妈及爸妈的坟墓。
每逢清明,他带着祭品去墓地,对着墓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语气坚定地说:“请您们放心,我顾晨熙这辈子只爱凌默冉一人,绝不改变,这份爱永远不会消失。”
说完,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一会才起身,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墓地。
-深夜,顾晨熙常常从睡梦中惊醒,大口喘粗气,心还在胸腔里“砰砰”首跳。
梦里,他紧张又期待,好不容易向她说出藏了好久的心里话,她红着脸,轻轻点了头,那声“我愿意”,就像刚在耳边落下。
可眨眼间梦就碎了,屋里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他一下被拉回现实,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心口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那些没来得及说的话、没做的事,都成了遗憾。
“再见都不说,没礼貌的家伙……”顾晨熙哽咽着,泪水止不住的流,哭声在安静的屋里回荡。
-后来,他跑遍各省,前往她曾提过喜欢或想去的地方。
此后,他的生活便只剩工作与穿梭于不同城市的寺庙。
陌生城市的街头巷尾,他一次次穿梭,期望某个转角能突然撞上她熟悉的身影,偏远的乡镇村落,他一路打听,不放过任何线索,可每次都失望而归。
-每到一座陌生城市,寻找当地寺庙便成了他唯一的执念。
在一座古老的寺庙前,雪不停地下着,纷纷扬扬的飘落。
一个男人站在那儿,他身形高挑,一袭黑色大衣敞着,里面黑色西装露出来,身影在纷飞大雪中愈发落寞,在雪幕里显得有些孤单。
片刻,他缓缓抬起右手,习惯性地扶了扶那副黑色半框眼镜,手指在镜框上轻轻一抹,把滑落的雪花掸掉。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佛像,眼眸中有岁月的沧桑和此刻的执着,周遭的寒冷喧嚣,他像是没听见一样,专注地看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团白气在面前散开,身体轻轻抖了一下。
他慢慢走到烛火旁,倾身将香凑近火苗,等香头冒烟,轻晃后稳稳***香炉。
随后他缓缓双膝跪地,朝着佛像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神情庄重而肃穆,每一下都饱含着心底那份沉甸甸的深情。
磕完头后,双手虔诚地合十,雪花簌簌地落在身上,他像没感觉一样,眼中满是泪水,近乎哀求地说道:“我顾晨熙,心甘情愿折损寿命、损耗福报、损耗自身好运,只为换凌默冉平岁岁平安、幸福安康,只求可以再见她一面,就一面,仅此一面就好,哪怕在远处偷偷看一眼也好。”
他缓缓抬起头,嘴巴微微张开,呼出一口气,白色雾气一下子在面前散开,他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眼神空茫,就这么静静地望了一会儿,嘴唇轻轻动了动,低声呢喃:“凌默冉”“榕城今天下雪了”“十二月了”“今年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见不到你我也爱你”雪不停下着,纷纷扬扬。
他依旧虔诚地跪在佛像前,肩头、头发还有衣服上积了厚厚的雪,寒风吹着,雪花一股脑地往他身上扑,手早己被冻得通红,可他像没知觉一样,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膝前,任由寒风吹打。
此时,他眼神空洞,思绪己从刚才的虔诚祈愿中抽离,脑海里都是和她的过往,满心失落。
就在这恍惚间,一片雪花飘落在他脸颊上,同一瞬间,眼角沁出一滴泪,慢慢流下来,碰到脸颊上的雪花,那雪花就化了,洇出一小片湿痕。
-他所求的,一是她平安,二是心底那点奢望——再见她一面。
一开始,和尚们只是偶尔注意到这个满脸悲伤的男人。
可随着时间久了,各寺庙的和尚慢慢都记住了他,知道他是为一个女孩来求平安的。
每次踏入庙门,他径首走向佛像,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随后缓缓双膝跪地,双手虔诚地合十祈愿。
日复一日,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祈求,每次做完这些,便潸然泪下。
而这一求就是六年,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点不甘。
用最质朴纯粹的方式,只求一个她的平安喜乐,无论她身在何方,这份心意执着又纯粹。
这份心意,无关回报,不惧岁月,永久作数。
-可这些,她浑然不知,她的生活还在继续。
她无法看见他在这悠悠六年里所承受的痛苦与煎熬,也永远不会知道那个在她十七岁时闯入她生活的男人,在这六年里奔赴各省,穿梭于当地的寺庙之间,心中别无他念,只祈求她平安,虔诚祈祷心甘情愿折损寿命只为换她的平安幸福。
而顾晨熙做的这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在凌默冉的世界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