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窗外依旧下着雨。
我盯着那道划痕看了很久。
它不深,但很细长,像是什么锋利的纸片割出来的。
我试图说服自己——那只是巧合。
梦也好、伤痕也好,甚至那段书里出现的情节,只是巧合。
但内心那个声音却在不断冒泡:“你确定……那只是巧合吗?”
我把那本《白鸟》放进了抽屉,压在最底层。
然后努力让自己像个普通的搬新家的女孩一样生活——收拾房间,买咖啡,喂阳台上不请自来的流浪猫。
可我的“正常生活”,没过几天就被打破了。
那天下午我在阳台晒被子,忽然听到隔壁阳台有轻微的动静。
我们家阳台中间有一道矮墙,隔着可以看到彼此的手臂动作,但看不见脸。
我正低头抖被子,对面忽然有人说话了:“你的猫又来了。”
我抬头,看见他手里正抱着那只灰白相间的小猫。
它叫“团团”,是我搬来第一天就捡到的。
只不过它有点神出鬼没,总喜欢跳去邻居阳台上玩。
“谢谢。”
我有些尴尬,“它总是乱跑,麻烦你了。”
阮辞低头逗了逗猫,慢条斯理地说:“没关系,它挺喜欢我这儿的。”
我看见他手腕上多了几道被抓的小口子,皮肤下血丝微微泛红,但他一点都不在意,还在用指腹轻轻挠猫下巴。
“你家挺安静的。”
他忽然说。
“啊?”
“晚上听不到一点声音,不像是有人住。”
我笑笑,“可能是因为我一个人住吧。”
“是吗?”
他轻轻一笑,“你以前也这么说。”
我再次愣住了。
这个“你以前也这么说”,到底是他随口一句玩笑,还是……“你总这样说话吗?”
我有点绷不住了,语气里多了点不悦,“像是认识我很久一样。”
他没说话,只是忽然伸手从栏杆上递过来一样东西。
我接过,是个钥匙扣——一只做工粗糙的小白鸟,线绳还缠着一段旧皮绳,像是自己手工做的。
“你掉在楼道里的。”
他说,“应该是你搬家那天。”
我怔住了。
这只钥匙扣我确实见过——不,是我曾经有过。
但我早在大学毕业那年就弄丢了。
那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我坐高铁去往另一个城市,行李箱摔了一次,钥匙扣就不见了。
我从没想过还能再见到它。
“这不可能。”
我脱口而出。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语气还是那种慢条斯理的,像讲一个随手写下的片段:“你总会弄丢东西,但总还是会回来。
只是你忘了而己。”
那天晚上我在书桌前坐了很久,桌上的《白鸟》像是带电的东西,我甚至不敢再去翻它。
可好奇心像毒。
我终究还是打开了它的最后几章。
那里写着女主搬进了一栋老公寓,在雨夜遇到了那个曾经写死她的疯子作家。
他们在阳台上交谈,在快递架前重逢,在夜里梦到彼此的过去。
疯子送她一个钥匙扣,告诉她:“你总会弄丢它,但我总会帮你捡回来。”
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关掉书的,也不记得后来是怎么睡着的。
只记得在迷迷糊糊的意识中,有人靠近我的耳边,声音低低的,像是梦,也像是从小说页面里传来的。
“你会记起来的,沈柠。”
“这一次,我会写你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