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的春天本该是繁花似锦,可此刻的萧府却笼罩在一片惨淡的白幡之中。
永琪站在府门前,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那些随风飘动的白带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一下下剜着他的心。
"这...这是怎么回事?
"永琪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府内传来阵阵哭声,那声音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割开他的胸膛。
永琪再也站不住,踉跄着冲进内堂。
映入眼帘的是满堂披麻戴孝的人,正中央摆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上面覆盖着白布。
永琪的视线模糊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就在这时,晴儿发现了他。
"永琪!
"晴儿哭喊着冲过来,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胸口,"你怎么才来!
你怎么才来啊!
"永琪任由她捶打,目光死死盯着那口棺材,喉咙里挤出一句嘶哑的问话:"这是...谁的...""你还有脸问!
"一声怒吼从灵堂深处传来。
萧剑双眼赤红,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冲过来,一拳狠狠砸在永琪脸上。
永琪被打得踉跄后退,嘴角渗出血丝。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萧剑!
你疯了吗?
""我疯了?
"萧剑冷笑,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你这个伪君子!
我妹妹才二十出头,就这么走了,都是因为你!
你们爱新觉罗家没一个好东西!
"永琪如遭雷击,耳边嗡嗡作响:"小燕子...死了?
不可能...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晴儿哭得几乎站不稳:"永琪,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她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我做了什么?
"永琪茫然西顾,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萧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装什么无辜!
你让人送来的那封信,字字诛心,把她活活逼死了!
""信?
什么信?
我从未写过什么信!
"永琪挣扎着辩解。
"还在狡辩!
"萧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狠狠摔在永琪脸上,"你自己看看!
"永琪颤抖着展开信纸,熟悉的信笺上却是陌生的笔迹:”燕子:思虑再三,不得不与你说明。
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你粗鄙无文,举止粗鲁,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我己决定与欣荣共度余生,她温婉贤淑,如今己为我诞下麟儿。
你我之间,就此了断吧。
永琪“"这不是我写的!
"永琪怒吼,手指几乎要将信纸捏碎,"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欣荣的孩子?
我从未碰过她!
""那这信上的字迹怎么解释?
"萧剑冷笑,"还有这印章,难道也是假的?
"永琪仔细查看信纸,突然瞳孔一缩:"等等...这个永字的写法..."他猛地抬头,"这是欣荣的笔迹!
她模仿我的字己经很多年了!
"晴儿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欣荣从小就喜欢模仿我的笔迹,这个永字的收笔方式,是她特有的习惯!
"永琪急切地解释,手指指向信纸上的几个字,"还有这里,这里,都是她的痕迹!
"萧剑将信将疑地接过信纸,与晴儿一起仔细查看。
晴儿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确实...这燕字的写法,和上次欣荣给我写信时一模一样..."永琪跪倒在地,双手抱头:"所以小燕子是因为这封信...以为我背叛了她?
"他的声音支离破碎,眼泪砸在地上,"我走的时候还答应她,等完成任务就回来娶她..."晴儿的眼泪再次涌出:"她收到信后,整日以泪洗面,不吃不喝...大夫说是心疾...药石罔效...""为什么不派人去北京找我?
"永琪抬头,眼中布满血丝。
"她不让..."晴儿哽咽道,"她说...既然你己经做出选择,她不想让你为难..."萧剑一拳砸在柱子上,木屑飞溅:"欣荣这个毒妇!
"永琪踉跄着起身,走向那口漆黑的棺材。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痛得他几乎窒息。
他终于来到棺前,颤抖着手掀开白布。
小燕子安静地躺在那里,面容苍白却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
她穿着最喜欢的粉色衣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就像他们初次相见时那样。
"燕子..."永琪轻唤,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他彻底崩溃。
他伏在棺木上,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早点回来的...我该保护好你的..."晴儿走上前,递过一个精致的小木盒:"这是她留给你的...她说...如果你来了,就交给你..."永琪颤抖着接过木盒,打开后发现里面装满了小物件:一朵干枯的野花,是他们第一次郊游时他摘给她的;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永琪喜欢小燕子";一枚铜钱,是他教她认字时用的...最上面是一封信。
永琪展开信纸,小燕子稚嫩的字迹跃然纸上:”永琪: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己经不在了。
不要难过,也不要责怪自己。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
我知道你有苦衷,欣荣姑娘更适合做你的福晋。
我只希望你能幸福,这样我就满足了。
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做那个在你面前撒野的小燕子。
永远爱你的,小燕子“永琪将信紧紧贴在胸口,泪水浸湿了纸张。
他转身面对萧剑和晴儿,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欣荣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萧剑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低沉而坚定:"我跟你一起回北京。
"晴儿握住两人的手:"我们一起去,为小燕子讨回公道。
"永琪最后看了一眼棺中的爱人,轻轻将一朵新鲜的山茶花放在她胸前:"燕子,等我。
"窗外,一阵风吹过,满院白幡猎猎作响,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