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西年的夜,比旱魃肆虐的白日更显狰狞。
朱重八将糙米埋进床底的瞬间,怀中的陶碗突然灼烫如炭,仿佛提前预知了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门缝外的火把映出蒙面人扭曲的剪影,他们腰间的火焰图腾铁牌,正将白莲教的杀机烙进这片破败的村落。
"砰砰砰!
"砸门声震落梁上积灰,惊起的夜枭发出凄厉长鸣。
朱重八抄起木棍的刹那,陶碗龙纹骤然亮起,暗红血光在他瞳孔里疯狂翻涌。
黑衣人口中"妖邪"二字尚未落地,刀锋己撕开寒芒,却在触及血色屏障的瞬间迸出火星——那是血王第一次主动护主,将朱重八推向了更诡谲的旋涡。
混战在狭小茅屋炸开。
朱重八的木棍与钢刀相撞,飞溅的木屑混着血珠,在墙上画出狰狞图案。
当匕首划破他手臂,鲜血滴在陶碗的刹那,整个空间仿佛被血色巨兽吞噬。
血雾凝成锁链缠住敌人脚踝,朱重八夺刀刺入黑衣人的动作,与其说是求生本能,不如说是血碗秘术的初次觉醒。
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腥气渗入鼻腔,而他却听见心底传来陶碗的无声低语。
白莲教徒退去时,寅时的梆子声惊破死寂。
朱重八望着柴房里三具尸体,忽然发现墙角烧焦的布片上,"明教"二字在灰烬中若隐若现。
这神秘教派的残章,与血王的力量、白莲教的追杀,究竟藏着怎样的千年秘辛?
而此时官道上如蚁的难民潮中,那道玄色身影勒马回眸,半面黑纱下的冷冽目光,又将为这个身揣血碗的少年,掀开怎样的惊世迷局?
朱重八蹲下身,用颤抖的手指捏起那片焦黑的布片。
粗糙的麻布上,褪色的"明教"二字边缘还残留着暗红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忽然想起黑衣人提到的"预言",意识到这血碗与明教之间,或许存在某种隐秘的联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朱重八警觉地将布片塞进怀里,抄起地上的钢刀。
月光下,十余匹快马如鬼魅般疾驰而来,为首的玄衣女子蒙着半张脸,眼神冰冷如霜。
她的坐骑在离朱重八几步远的地方猛地停住,扬起的尘土模糊了朱重八的视线。
"你这腰牌,从何而来?
"女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中马鞭指向朱重八腰间晃动的元军腰牌。
朱重八心跳如擂鼓,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起死去逃兵记忆里的片段,深吸一口气道:"小人是王百户麾下的兵卒,王百户遭马贼劫杀,临终前将腰牌交予小人,命小人来营地报信。
"女子的目光如鹰隼般在朱重八身上扫视,忽然冷笑一声:"王百户半月前就己调防,你这谎话说得可真拙劣。
"话音未落,她身后的黑衣人己抽出弯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朱重八心中大骇,怀中陶碗剧烈震动,一股力量在他经脉中奔涌。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
女子眉头微皱,勒转马头:"带走!
"两名黑衣人上前,用铁链锁住朱重八的双手。
朱重八被粗暴地推上马背,经过女子身边时,他瞥见她面纱下露出的半张脸——那眼角的朱砂痣,竟与他在血碗幻象中见过的女子一模一样。
队伍朝着濠州城方向疾驰而去。
朱重八伏在马背上,感受着陶碗传来的温热。
他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踏入更大的谜团之中。
白莲教的追杀、明教的残章、神秘女子的出现,还有这血碗里隐藏的惊天秘密,所有的线索都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困在其中。
而前方等待他的,究竟是生路,还是更深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