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德教授的办公室弥漫着一股焦糊的甜腥气，像是有人把蜂巢扔进了焚化炉。
程砚秋用镊子拨开陶瓷花盆里的灰烬，一片未燃尽的纸角突然蜷缩起来，露出半枚蝴蝶翅膀的烫金纹样。
"昨天监控显示他凌晨西点来过办公室。
"陈警官用警棍撩开烧变形的窗帘杆，金属挂钩上凝着几滴蜡泪，"火是从废纸篓烧起来的，自动灭火系统居然没触发。
"程砚秋的指尖抚过书桌边缘，胡桃木纹路里嵌着几粒玻璃碎渣。
在紫外手电的照射下，碎渣折射出星芒状的蓝光——和死者指甲缝里的荧光物质相同。
她不动声色地将证物袋塞进战术马甲的内袋，布料下父亲留下的旧警徽硌得肋骨生疼。
"教授人呢？
""在审讯室咬死了不承认性侵。
"陈警官踢开地上焦黑的《源氏物语》残卷，"但今早他邮箱收到了死者发送的遗书扫描件，时间戳是..."他忽然噤声，因为程砚秋正用镊子夹起灰烬中的某个东西。
半张门禁卡在阳光下泛起珍珠母的光泽，芯片部位有被酸性液体腐蚀的痕迹。
程砚秋翻转卡片时，一串数字在烧焦的边角处时隐时现：E-517。
实验楼地下三层的门禁编号。
书架突然发出木头膨胀的吱呀声。
程砚秋猛然后退半步，看着那排《日本文学史》精装本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下。
在最后一本书砸落地板前，她瞥见内页夹着张泛黄的合照——穿着学士服的林小蔓站在樱花树下，肩头落着只蓝斑凤蝶。
解剖室的记忆突然侵袭。
三天前她旁观林小蔓尸检时，法医曾用镊子从死者气管夹出半片鳞翅目昆虫的残翼。
"这个季节不该有凤蝶。
"法医当时嘟囔的话此刻在耳畔炸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论坛匿名版块跳出新帖，发帖人ID依旧是一串乱码：[图片]周教授办公室火灾现场照片。
配图是正在弯腰取证的程砚秋，拍摄时间显示五分钟前。
"看守现场的辅警呢？
"她冲向走廊时战术马甲擦过门框，蹭下一块新鲜的水泥灰。
拐角处的应急出口指示灯还亮着，但安全通道的门把手上积了层薄灰。
地下室走廊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
在E区第十七号储物柜前，程砚秋用证物袋里的半张门禁卡划过感应器。
红灯闪烁三下后，柜门弹开的瞬间涌出大量蓝斑凤蝶的尸体。
"这是...标本保存盒？
"陈警官用警棍挑起半融化的干冰袋。
在零下196度的液氮罐旁，程砚秋发现了一本实验记录簿。
最新一页被撕去，残留在装订线上的纸纤维呈现出不自然的玫红色。
监控室的蓝光映得人脸色发青。
当技术员调出实验楼昨晚的录像时，程砚秋的瞳孔骤然收缩：03:14:22，穿着茜色和服的林小蔓刷卡进入东侧电梯。
但电梯顶部的楼层指示灯显示她按下了B3。
"地下三层是液氮储存区。
"保安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上周刚换了门禁系统，旧卡应该都失效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程砚秋正举起那半张焦黑的门禁卡。
电子钟跳转到17:00整，整栋楼的消防广播突然自动播放起《樱花樱花想见你》。
在甜美的女声吟唱中，程砚秋看到监控画面开始扭曲。
03:14:30的电梯监控帧里，林小蔓的和服腰带突然浮现出血字——"他们偷走了春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