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升再次睁眼,己经在救援车上了。
面前的陪护椅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组员林渺,一个是江羽。
江羽百无聊赖地吹着额前碎发,林渺则目光失神地盯着前方。
连接他身体的仪器滴滴作响。
江羽率先发现段升醒了,神情变得惊喜,“段组长,你醒啦!”
林渺则神情复杂得看着他,欲言又止。
段升抬手遮住顶光缓了会儿,良久,才出声说:“其他人呢?”
“哦,跟我们组的人先走了,救援车开的慢些,怕给你磕了碰了。”
江羽说。
段升应了声好,又阖上眼休息。
一路上,江羽不停追问,好几次林渺都要说出来,临说出的档口,脑海中就会闪现那抹白色身影在稳固阵型后朝他们淡淡一笑,然后将食指抵上唇间,冲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林渺在原地呆若木鸡,满脑子都是:***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然后这么好看的人凭空消失了。
林渺更呆了。
这种呆一首持续到现在。
现在段升醒了,林渺很想将那位谪仙一般的人物说给他听,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凭空扼住了喉咙。
江羽看他在那啊啊了半天,一头雾水,忍不住出声问段升:“库库怎么了?
被乱石砸伤脑袋了?”
江羽不明白,段升却明白的很,这应该是被那人下了禁言咒,禁言咒,顾名思义,就是让人无法说出施咒之人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但这种咒也不是百分百成功的,如果被施咒者意念或修为高于施咒者,那便极易受到反噬。
而那个人,却轻而易举对一组的成员施了禁言咒。
段升当机立断,给凌酩拨了个电话,把能说的都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响起一道音色凌厉而又吊儿郎当的声音:“你是说,有个鬼魂凭一己之力把你们团灭了?”
段升:“……”忍着对方狂妄肆意的笑声挂断了电话。
凌酩此人,说怪不怪,与国际安保中心领导人关系密切,却不属于国际安保中心,准确来说是有失,但国安部的人有事第一反应都是找他,因为他“乐于助人”,并且有点强。
果然,江羽和林渺刚安顿好段升,转头就看见凌酩翘着二郎腿斜坐在江羽的办公椅上,眉眼张扬凌厉,却又带着一丝随性。
江羽看到他,惊喜地小跑过去,“跳大神的!
你怎么这么快?”
凌酩立马将食指抵住唇间,“嘘”了一声,说:“男人不可以说快。”
江羽愣了下,反应过来后顶着半边红霞重重给了凌酩一巴掌拍在肩头。
林渺却想着凌酩刚才的动作出了会儿神。
有点像……什么人。
彼时,谢安立于山头,正将一把山鬼铜钱撒出,伸出袖袍的手白皙修长,与山鬼铜钱暗沉的表面相映,更显得漂亮。
而后便听当啷一声,铜钱落了地。
谢安俯下身,垂眸凝视落地的那枚山鬼铜钱。
“不可算么……”他呢喃道。
“那便只能以身入世了。”
言罢,谢安抬眸望向层层叠叠的云雾青山,好似透过浮华看些什么。
山风拂过,吹起额间碎发,遮住了那双平淡似水的眸子。
——国际安保中心“我不同意!”
伴随着一道拍桌声,江羽气急的声音传来:“凭什么取消一组的功勋?
那洞里三十多条人命都是段组长拿命保下的,这让段组长得知会作何感想?!
组织这次决策是不是太武断了?”
吴满端起面前的不锈钢茶杯,喝了口茶润嗓子,而后摆摆手让江羽坐下,语重心长地说:“小羽啊,来你先坐下。
这件事呢,细则不好说,我也只能跟你们透露一点儿,小段呢,最后燃灵起的那个阵,呐,是千年前哪位高人遗留下来的大阵,预估呢,没有几百个十级玄师是运转不了的,你想想吗,小段还不足八级,燃灵也堪堪达到十级边界,是无论如何都起不了这个阵滴,对吧撒?”
“那……”江羽还要再说,就被吴满打断。
吴满起身说:“小段呢,也确实是有很大付出的,组织呢,决定给小段颁发一面荣誉玄师的锦旗,顺便呢,再给小段十万精神损失费。”
江羽闻言嘴角抽了抽。
……呵呵,这锦旗是您自个儿想颁的吧。
江羽一首在心里为段升憋着口气,打算等段升醒了之后先开导开导他,再告诉他这个沉重得消息,结果段升听完之后只是点点头,毫不在意般,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段升在江羽喋喋不休的控诉中漠然起身穿衣,只留下一句话给满腔怒火的江羽:“本就无功,不必在意。”
江羽:“哎……”,段升己经走了。
江羽气急了,原地跺了跺脚,自顾自说:“……合着就我咸吃萝卜淡操心呗。”
末了又反驳了自己一句:“不对。
是瞎几把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