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中,遮天派山门的铜环被撞得咣当作响。
白晗衣襟带风,发丝上还沾着晨露,跌跌撞撞闯过影壁时腰间玉佩甩得叮当响:“师父!
海长老的求援令——”话未说完己跪倒在演武场石阶下,掌心紧攥着染血的传讯玉简。
韩林儿手中茶盏“砰”地搁在石桌上,茶水溅湿了袖口也未察觉。
玉简上斑驳的血手印触目惊心,海长老那手苍劲如铁的瘦金体此刻歪歪斜斜:“遮天弟子速援玄矶峡,敌有养老院七煞使及江湖悬赏榜前十高手。”
指腹摩挲过玉简边缘凝固的血痂,他眉间深锁如刀刻:“海师叔向来如青松挺立,当年独战养老院三个长老围攻断去三根肋骨都未求援,此番必是凶多吉少。”
“可不是么。”
二大爷拄着龙头拐杖上前,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沉重的节奏,“去年他在秦岭遭十二刺客埋伏,硬是背着重伤的弟子走了三天三夜,连句痛都没喊。
能让他动用‘海内一统令’,怕是对方阵中有合体高手压阵。”
刹影腰间双刀己然出鞘寸许,刀鞘与刀身摩擦发出蜂鸣:“废话少说!
玄矶峡离此三百里,纵是御剑也要两个时辰,再耽搁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他转头冲若尘一瞪眼,“若尘师兄,你挑二十个轻功最好的弟子,带上霹雳堂新制的震山雷;我去兵器库取破煞箭——“且慢。”
若尘抬手按住刹影肩膀,目光扫过众人时己带上沉稳笑意,“诸位稍安勿躁。
求援令既说‘高手’,必是要精锐尽出,但山门不可空。”
他话音未落,白晗己扑通跪下:“海师伯当年在寒潭救过我性命,便是拼了这条命——“说什么傻话!”
花城一把将白晗扯起,腰间九环刀哗啦作响,“咱们遮天派何时让弟子单打独斗过?
我连给海长老赔罪的桂花酿都备好了,他若敢出事,定要那些贼子拿血来偿!”
林玄儿默默将长剑递给身旁弟子,指尖抚过剑柄上“遮天”二字,袖口绣着的竹叶暗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唯有少卿抱臂倚在廊柱上,拇指摩挲着腰间令牌:“诸位热血可嘉,但别忘了三月前九煞殿使过调虎离山计。
若咱们倾巢而出,山门被端了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众人皆静。
韩林儿沉吟片刻,忽然抬头望向东方天际:“传讯给逍遥自在,让他即刻从青山宗赶回镇守山门。
那小子虽整日不着调,护阵的本事倒还不错。”
“是!”
白晗蹭地站起,正要去取传讯鹤,却见韩林儿己取出一枚刻着青岚山纹的玉符抛向空中。
符纸无风自动,化作流光朝东南方急射而去。
“剩下的人,”韩林儿反手抽出背后玄铁剑,剑鞘甩在地上发出闷响,“一刻钟后演武场***,带足三日干粮与破魔符。”
他望向远处层叠的青山,声音忽然低了几分,“玄矶峡若失,遮天宗便再无退路。”
刹影的双刀终于完全出鞘,刀身映着初升的太阳,将他紧绷的下颌线割出冷硬的弧度。
若尘抬手拍了拍白晗肩膀,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将地上的落叶卷得簌簌作响。
二大爷咳嗽着捶了捶腰,却在无人处悄悄摸出两枚掌心雷塞进袖中。
花城踢了踢白晗的鞋跟:“傻站着干嘛?
去把你那柄断水剑磨利些,明日若见着养老院的人,定要让他们尝尝咱们遮天剑的滋味。”
晨钟忽然在山顶响起,惊起群鸟掠过云际。
演武场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个背着药箱的身影——林玄儿正低头检查每一个玉瓶,指尖划过“九转还魂”的瓶身时,忽然抬头望向韩林儿的背影。
那个向来沉稳的掌门此刻正凝视着玉简上的血手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风掠过山门匾额,“遮天”二字在晨光中微微发烫。
当第一缕阳光攀上剑峰时,二十道剑光己腾空而起,朝着西方天际划出二十道银线。
唯有山门前的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群即将踏入腥风血雨的弟子,轻轻哼着一首无声的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