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纸钱掠过灵幡,叶寒酥跪在空棺前,指尖掐进掌心沁出血珠。
七口棺椁盛着父亲与六位兄长的衣冠,金丝楠木上凝结的冰晶映出她苍白的脸。
"姑娘仔细身子。
"老仆颤抖着递来汤药,浓重胭脂味刺得她喉头一紧——这碗当归汤里混着曼陀罗。
"柳姨娘有心了。
"她突然反手扣住老仆腕脉,算珠从袖中滑落三枚:"三日前你典当的翡翠耳珰,换的是砒霜还是鹤顶红?
"檐角铜铃骤响,裹着狐裘的柳氏踏雪而来,鎏金护甲刮过棺木:"明日肃王府的花轿就要到了,你若自尽...""父亲战死的军报是初七亥时到的。
"寒酥突然起身,算盘珠在棺盖上敲出清脆声响:"可你初五就备好了丧服。
"子时梆声穿透雪幕,十六抬鸾轿碾过满地碎纸。
寒酥攥紧袖中钢针,盖头下瞥见王府石阶缝隙里的黑褐色痕迹——那是陈年血垢混着铁锈。
"王妃小心门槛。
"喜娘嗓音尖利得不正常,搀扶时指甲几乎掐进她臂肉。
寒酥佯装踉跄,袖口扫过对方腰间,摸到硬物轮廓:是西戎骑兵专用的弯刀鞘。
合卺酒端到眼前时,她嗅到熟悉的曼陀罗味。
轮椅上的萧执咳嗽着来牵她衣袖,苍白手指擦过她腕间胎记,忽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咦"。
"王爷且慢。
"她突然掀了盖头,金簪挑破酒液泼向喜烛。
幽蓝火焰腾起的瞬间,窗外传来弩箭破空声。
三支箭矢钉入床柱时,寒酥己被萧执扯进怀中。
轮椅急速后撤撞开博古架,露出后面玄铁暗门。
"抱紧。
"男子气息喷在她耳畔,哪还有半点病弱模样。
寒酥反手将金簪抵住他咽喉:"我要叶家军覆灭的真相,否则明日全京城都会知道肃亲王能夜御七女。
"轮椅突然急转,她为保持平衡不得不环住他脖颈。
萧执低笑一声,左手按动扶手上机关,暴雨梨花针射穿房梁跃下的黑衣人:"不如先解释,王妃为何带着前朝宫廷的冷香丸?
"她瞳孔骤缩,怀中瓷瓶滚落地面——这是今晨在父亲书房暗格发现的,瓶底刻着模糊的凤凰纹。
五更梆响时,寒酥独自坐在满地狼藉中。
指尖摩挲着从刺客身上搜出的箭镞,凹槽处残留的鎏金碎屑在烛火下泛红,这是崔氏私兵独有的淬毒工艺。
窗外忽有雪粒敲击窗棂,长短节奏暗合《孙子兵法》行军篇。
她推开窗,见梅枝上悬着半块双鱼玉佩,冰纹恰好补全她颈间挂坠的残缺。
"姑娘不该回来。
"沙哑声音从树后传来,黑衣人影转瞬即逝,雪地上留着带血的九节鞭痕。
寒酥正要追出,突然听见身后机关转动声。
回身撞见萧执披着单衣靠在门边,手中把玩的正是她丢失的冷香丸瓷瓶:"王妃漏了这个。
"月光掠过他松垮衣襟,锁骨下方隐约露出墨色逆鳞刺青。
远处传来更夫惊呼,皇城方向突然腾起血色烟花——那是边关八百加急战报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