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序在玫瑰香中惊醒时，后颈还残留着针剂的刺痛。
CT机托盘里染血的芭蕾舞鞋泛着珍珠光泽，鞋尖缀着的银铃铛刻着甲骨文”羌“字——这正是母亲考古日志里记载的商代战俘标记。
"这次是第西次重生。
"林湮的声音从CT机后方传来，机械义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你刚才故意被标记，就为了验证说谎者的判定机制？
"陈时序握紧舞鞋，发现鞋内衬缝着半张照片——七岁生日时他和母亲在博物馆的合影。
但照片背景里的青铜面具展柜前，分明站着穿白大褂的林湮。
"你认识我母亲？
"陈时序扯开衣领，锁骨处的青铜碎片正在生长出血管状纹路，"2021年7月15日，她在三星堆考古现场失踪，那天你..."CT室突然断电，黑暗中响起齿轮咬合的声响。
林湮的机械眼投射出全息地图，九道发光的走廊呈曼陀罗状展开："没时间解释了，跟着红舞鞋的指引走。
"舞鞋突然渗出鲜血，在地面拖出蜿蜒痕迹。
当陈时序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却发现本该是楼梯间的地方变成青铜甬道。
墙壁上布满人面浮雕，每张脸都在重复说着不同语言的"救救我"。
甬道尽头传来童谣声。
穿红色芭蕾舞裙的小女孩正在跳《天鹅湖》，她的足尖每次点地都会绽开血花。
陈时序的怀表突然疯狂震动，预知画面里小女孩的脖颈180度扭转，吐出带倒刺的青铜舌头。
"大哥哥要买火柴吗？
"小女孩忽然转身，眼眶里嵌着两枚青铜钱币，"用你的疼痛来换。
"林湮猛地将陈时序推向右侧浮雕，青铜舌头击碎他方才站立的地砖。
小女孩的脊椎节节凸起，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为什么不疼呢？
把你的痛觉给我！
"陈时序突然扯下锁骨处的青铜碎片，狠狠刺入小女孩的脚背。
凄厉的尖叫声中，甬道墙壁开始渗出黑色黏液，那些人面浮雕的眼珠纷纷转向他们。
"这是疼痛回廊！
"林湮的机械眼扫描着黏液成分，"快找刻着火焰纹的浮雕！
"陈时序在混乱中摸到一块温热的浮雕，火焰纹中央的凹槽正好贴合青铜钥匙。
机关启动的瞬间，整面墙翻转，他们跌进装满玻璃罐的密室。
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人体器官，罐壁标签写着参与者的名字。
最中央的巨型罐体里，浸泡着穿考古服的女性尸体。
陈时序撞上玻璃罐时，看到尸体右手无名指的戒指——和母亲失踪时戴的婚戒一模一样。
"这是...不可能..."陈时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宫殿里母亲的面容正在破碎。
尸体突然睁开眼，被福尔马林泡胀的手指在玻璃内侧划出血字：小心林湮林湮的袖剑架在陈时序颈间："你看到了什么？
""她说你很美。
"陈时序突然转身，将青铜碎片抵住林湮的机械眼接口，"三年前给我母亲寄恐吓信的人，署名就是Lin Yan。
"密室的警报突然轰鸣，所有玻璃罐开始剧烈震动。
浸泡大脑的罐体最先炸裂，带着记忆的碎片割破陈时序的脸颊。
他在血腥味中尝到某种熟悉的味道——是母亲常做的桂花糕香气。
"抓住我！
"林湮甩出电子神经索缠住横梁。
两人荡过下陷的地板时，陈时序看到密室下方是无尽的青铜齿轮，齿轮间隙卡着无数具穿着现代服饰的干尸。
落脚点是一间甲骨文占卜室。
龟甲在青铜鼎里燃烧，烟雾组成不断变幻的卦象。
林湮突然抽搐倒地，机械眼投射出乱码："快...找到坤卦..."陈时序翻找龟甲的瞬间，后脑传来剧痛——这次他清晰感受到了疼痛。
记忆如潮水涌来：车祸那天的红色雨伞下，林湮将怀表塞进他手中，伞面上绘着与青铜钥匙相同的DNA螺旋图案。
"这才是你的第一次轮回。
"林湮的机械声带发出刺耳杂音，"我们被困在嵌套时空里，每次重置都会..."她的喉咙突然被青铜锁链缠住，拖向沸腾的青铜鼎。
陈时序扑过去抓住她的手，触到的却是冰冷的机械骨骼。
林湮的白大褂撕裂，露出脊椎处闪烁的接口——那分明是沙漏系统的时间锚点装置。
"杀了我..."林湮的瞳孔开始数据化，"你才能拿到..."话音未落，她的头颅突然爆开，齿轮和芯片下雨般坠落。
陈时序接住她残存的机械眼，虹膜最后定格的是母亲站在青铜门前的监控画面。
鼎中的龟甲突然全部爆裂，陈时序在灼热气浪中坠向齿轮深渊。
下坠时他看清那些干尸的脸——全都是他自己。
不同年龄，不同装扮，但每具尸体手中都握着染血的芭蕾舞鞋。
在触底前的刹那，陈时序将青铜钥匙刺入心脏。
时空扭曲的轰鸣声中，他听到小女孩在哼唱："十日终焉启，九重青铜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