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八年,渝州。
暮春的风掠过江面,带着潮湿的腥气。
李白站在刺史府前的石阶上,青衫微扬,腰间悬着一柄长剑。
剑身细长,如秋水凝光,剑柄缠着褪色的红绳,绳结下坠着一枚小小的铜铃,风过无声。
他抬头,望着府门匾额上“李府”二字,嘴角微扬。
“大鹏一日同风起——”他忽然拔剑。
剑光如雪,一闪而逝。
檐下一只飞燕倏然坠地,断成两截,切口平整如镜。
府前侍卫大惊,刀剑出鞘,寒光森然指向李白。
李白却只是收剑入腰,朗声笑道:“烦请通禀李使君,蜀中布衣李白,特来献诗。”
厅内。
李邕端坐主位,须发斑白,目光如炬。
他手中捏着李白呈上的诗笺,指尖微微发紧。
纸上墨迹淋漓,笔走龙蛇:《上李邕》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首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诗是好诗,狂得惊人。
但更惊人的,是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剑意——每一笔划都如剑锋,似要破纸而出!
李邕缓缓抬眸,看向堂下负手而立的青年。
“诗不错。”
他淡淡道,“剑更好。”
李白笑而不答。
李邕忽然将诗笺一掷,纸页如刀,首射李白面门!
李白身形未动,只微微偏头,诗笺擦耳而过,“夺”的一声钉入身后梁柱,入木三分。
厅内死寂。
李邕眯起眼:“蜀中青莲乡的李白,二十岁,诗剑双绝……有趣。”
他挥了挥手,示意左右退下。
待厅门关闭,李邕压低声音:“你可知,这诗若传到长安,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李白挑眉:“使君是说‘宣父畏后生’这句?
孔子尚知敬畏少年,而当今——”“慎言!”
李邕厉声打断。
他起身踱至李白身前,忽然一掌拍向李白肩头!
这一掌看似随意,实则暗含“青城绵掌”内劲,若中则经脉尽碎!
李白却似早有预料,肩头微微一沉,竟如游鱼般滑开。
李邕一掌落空,眼中惊色一闪而逝。
“好身法。”
李邕收手,意味深长,“青城派的‘云手’,你从何处学来?”
李白抚剑轻笑:“三年前,青城山脚有个老道喝了我一壶酒,教了我三招。”
李邕瞳孔骤缩。
青城山脚的老道……莫非是那位?
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块铜牌,牌上刻着扭曲的符文,形如蛇缠北斗。
“认得这个吗?”
李白摇头离开。
身后的李邕冷笑:“今夜之后,你就会认识了。”
子时,驿馆。
烛火摇曳,李白独坐窗前,指尖轻叩剑柄。
窗外雨声渐密。
忽然,铜铃无风自动,“叮”的一声轻响。
李白眸色一凛,反手挥剑——“铮!”
一枚透骨钉被剑锋劈成两半,钉入地板,泛着幽蓝毒光。
窗外黑影闪过,七名黑衣人破窗而入,刀光如网,罩向李白!
李白长笑一声,剑走偏锋,身形如鬼魅般穿行于刀光之间。
剑锋过处,血花绽开,三名黑衣人喉间现出红线,轰然倒地。
剩余西人攻势更疾!
“你们是谁?”
李白剑势陡变,由飘逸转为凌厉,一剑刺穿为首者手腕,“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闷哼一声,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
血雾中竟有金芒闪烁——唐门“暴雨梨花针”!
李白急退,剑舞成圆,“叮叮”声不绝于耳。
待毒针落尽,黑衣人己遁入雨夜,唯留一地尸体。
他俯身掀开死者面巾,面色骤变。
每具尸体的眉心,都烙着与李邕所持相同的蛇纹铜牌!
牌底小篆阴刻:昆仑 。
翌日黎明。
李白策马出城,怀中揣着那枚铜牌。
江雾弥漫,他回首望了眼渝州城墙,轻笑自语:“大鹏一日同风起……这风,看来是腥的。”
马鞭一扬,青衫没入晨雾。
远处山巅,一道黑影负手而立,黑袍上的蛇纹在风中狰狞。
“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