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才几天?
又到处跑什么?
让你提水浇地你也不干。
三叔己经帮你在药厂报了名,下午就去体检,别再游手好闲了。”
头顶烈日,跑出一身汗的李向天刚进院门,迎头碰上了准备去小河里挑水且一脸怒气的郝翠莲。
李向天十八岁时没考上大学,在广南省打了两年工,跳了好几个厂。
挣的钱除了买书看,只够路费吃喝。
刚回到石港镇没几天,一分钱也没拿回家。
所以,勤俭持家,整天忙的连轴转的郝翠莲还是有些怨气的。
“妈,你把这条鱼做了,一会儿给奶奶送去。
吃完午饭我去挑水,最多三天,我要么进药厂,要么有了更好的出路。
我都这么大了,你就别操心啦。”
李向天不由分说,从母亲单薄的肩膀上把扁担水桶强行拿下,将装有鱼的竹篮塞到她长满老茧的手中。
说完头也不回,拿着绸布包裹哐当一声将自己关在了卧室里。
“唉,儿大不由娘,随你的便吧。
我要是能动弹一下,就给你出把力。
要是哪天不能动弹了,你也别怨父母。”
好像是认命了,郝翠莲这位淳朴的农家妇女看着儿子房间紧闭的窗户无奈地叹了口气,提着竹篮快步进了厨房。
农村的活儿总是干不完,洗衣做饭,种地喂鸡,挑水打柴,从早到晚匆忙的脚步始终跟天上的日头在赛跑。
“虽然是手抄本,却是文言文,连个断句也没有。
这谁看得懂?”
紧闭房门,书桌旁椅子上的李向天捧着奇门遁甲翻了翻,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的他看得一头雾水。
当然不只有雾水,因为心急没有开电风扇,在蒸笼似的房间里,汗水很快打湿了背心衬衫。
要不是体质好,一般人早就中暑晕过去了。
“玉佩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呀,嗯,难道眼花了?”
放下风水秘籍,重新拿起了玉佩对着穿进窗台的炽烈阳光照了照。
李向天发现有那么一瞬间,里头出现了一道飘忽的人影。
这枚玉佩西西方方,工工整整,没有任何花纹字迹。
放在巴掌上也不显大,看着白净如羊脂一般。
对着阳光一照,里头又好似有云雾缭绕,总感觉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它怎么不发光了?”
皱着眉头的李向天反复地用手摩擦玉佩,又紧紧地握在手心。
前世所发生的奇特景象,再也没有出现。
“难道要滴血?
我记得被房屋掩埋的时候,应该是流血了的。”
李向天再次回忆起前世被倒塌的砖墙砸中时的情形。
当时,除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就是意识在慢慢消退,唯一真切的记忆,便是玉佩发出来的红光。
想到就做,从墙壁上钉着的港台女明星纸画上拔出一颗大头钉咬着牙刺破了左手食指。
“嗯,竟然真的能吸收血液。
可是也没有反应呀,难道一滴血还不够吗?”
看着玉佩吸收了血液,一点反应也没有,李向天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只能忍着疼痛再次挤出一些血液滴在了玉佩上。
“嗯,我这是怎么了?
好晕啊……”“哐当”感觉呼吸困难,眼前发黑的李向天身子一歪,连同椅子砸在了水泥地板上,并发出了一声巨响。
“他三叔,向天没事吧?
你没来时,他嘴里喊什么灵素?
什么白晓婷?
火啊,热啊的。
脸上扭曲着吓死人了。”
“没事,就是中暑了,胡言乱语呗。
你看,呼吸都正常,脉搏也稳定。
大嫂弄条湿毛巾来,给他敷一敷就好了。”
堂屋里,李向天不知什么时候被抬到了竹床上。
旁边一台破旧电风扇嘎吱作响的正对着他使劲的吹,因为温度太高,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而俯着身子给李向天把脉,翻弄眼皮的三十五,六岁平头汉子,正是他的三叔李光强。
李光强在医院里照顾老母亲,到了饭点见郝翠莲还没送过饭来,便骑着自行车来瞅瞅是怎么回事?
还没进院门就听见郝翠莲在堂屋里哭,吓得身强力壮的李光强以为出了什么事?
一把扔了自行车,三步,五步就进了屋,才见到自己的大嫂正吃力地拖着昏迷不醒的李向天往竹床上挪。
“怎么睡过去了?
嗯,你们看着***什么?”
当李向天睁开眼睛,见到眼前的三叔和紧张的母亲时,头脑有些迷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了,大嫂。
我把饭带过去了。
向天,你赶紧去药厂上班吧,老大不小啦,别整天让人操心。”
当过兵,在药厂做保安的李光强声音洪亮且严厉地教训了李向天一句,提着饭盒就往外走。
“知道了,三叔,晚上我到医院陪床。
妈,别担心,我只是中暑了。
吃完饭我就去挑水浇地。”
揉了揉还有些发闷的太阳穴,李向天终于记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摔倒了。
“赶紧吃饭,又往房间里跑什么?
你呀,真是不让人省心。”
才松了一口气的郝翠莲,刚拿掉八仙桌上盖着饭菜的网纱罩子,又看见儿子活蹦乱跳地往闷热的房间里跑。
“知道了,我的身体好得很。”
李向天担心他的玉佩,哪怕饭不吃,也要找到玉佩再说。
“到底哪里去了?
妈,你见到桌子上的玉佩了吗?
一块玉,不可能啊,三叔拿了没有?
那可就奇怪了……”有些着急的李向天找遍了房间,也没发现玉佩。
和母亲一问一答,得知三叔没有进过房间,玉佩就这样不翼而飞,李向天一阵急火攻心,满头大汗的又要晕倒了。
“妈,你先吃。
我去冲个凉。”
很是失落的李向天拿着裤衩,七分裤,背心就冲进了一间简陋的浴室。
他觉得有必要冷静冷静,就算是玉佩丢失了,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也能过得很好。
“这,这怎么可能?”
当褪掉身上又汗湿了一遍的衣物,李向天的眼中精光闪动。
他瞥到左臂膀上有一个方方正正的文身,正是他找不到的那块玉佩模样。
“哈哈哈,原来长到了身上。
总有一天会搞清楚你是什么东西?”
李向天揉了揉玉佩,软软的和文身没什么区别。
心情大好的他哼着小曲,拿着香皂从头到下打了一身的泡沫,冲洗干净后,换好衣裳容光焕发地坐在了饭桌前。
“温度太高啦,你在竹床上睡个午觉吧。
睡醒了再挑水,我也要去打个盹。”
吃完饭,郝翠莲收拾好碗筷和自己这位又在发呆的儿子打了声招呼,便打着哈欠回屋了。
此时的李向天正在沉思着如何利用前世的记忆赚钱,改善家庭条件。
记忆里,奶奶出院后才几天,父亲在工地上出了事故重伤,没多久便病逝了。
汉婆婆受不了失去儿子的打击,诱发脑梗再次住院,扛了几天也走了。
李向天自己倒是进了药厂,拿着半死不活的工资和日益消瘦的母亲相依为命。
首到两年后,干农活累出一身毛病的郝翠莲在医院检查出胃癌。
还没撑到过年,辛勤劳苦了一辈子的她就在一个寒冷的冬夜紧紧抱着还没有成婚的李向天带着遗憾永远合上了双眼。
自此以后,再无牵挂的李向天离开了药厂,在外面漂泊了二十来年才穷困潦倒地回了石港镇。
“唉,还是先去挑水吧,母亲的身体不能再承受重担了。”
李向天晦暗的眼睛渐渐恢复了光泽。
有前世几十年的生活阅历,重生归来,必定能有一番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