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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立威

发表时间: 2025-04-02
“自与北疆开战以来侯爷就时常不在府中,今日侯爷休沐定是要好生陪着姨娘的。”

芸香扶着主子穿过抄手游廊,柳玉拎着珐琅食盒走进南院,石榴红撒金裙扫过青砖上的晨露,留下蜿蜒水痕。

柳玉今年三十出头却风韵犹存,脸色红润,眉眼勾人,她扭动着腰肢,脸上是难掩的得意,今日楚匀休沐定是要宿在府中的。

“侯爷?”

柳玉行至书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那门虚掩着,见里面的人不作声,索性提起食盒首接推门走了进去。

"侯爷!

"雕花门枢发出细微吱呀,柳玉将食盒放在紫檀翘头案上。

楚匀自堆积如山的军报中抬眼,鸦青官袍衬得他面色愈发晦暗,鬓边新添的霜色在透窗而过的晨光中格外刺目。

“妾身煨了整夜的党参鸽子汤......”楚匀摆摆手,只轻扫了她一眼,脸上浮动着几分不耐,“放着吧,本侯还有事。”

柳玉走到他身前伸手替他揉着太阳穴,“再忙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侯爷都许久未回府上了,宇儿也想父亲。”

见她提起楚怀宇,楚匀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握住她伸向自己胸膛的手,轻轻摩挲着,“前几日听傅先生说他进步很快,也算令本侯欣慰,怀夕虽聪慧,但到底年轻经验不足,近日更是要忙着旁的事情,府里的事还需你上心打理着。”

从前侯府的掌家大权在顾娩手中,顾娩死后,楚匀嘴上说着要把侯府的事务全权交由她打理,实际底下的人多是看楚怀夕的眼色做事。

如今只要楚匀肯发话,那就不一样了,毕竟侯爷才是这府里的主子,她不信底下那些奴才还敢上赶着巴结那死丫头。

想到日后侯府的掌家大权能握在自己手里,她自然是要好好把握住这机会的。

“那妾身……”"父亲,宫里来人了。

"珠帘碰撞声如碎玉,逆光而立的少女披着兔毛镶边披风,眉间的一点朱砂艳得惊心。

柳玉盯着那张与长公主七分相似的面容,新染的丹蔻几乎掐进掌心。

当年顾娩也是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地奉茶的她,凤眸里凝着化不开的寒霜。

见到屋内此景,楚怀夕佯装退后半步,“女儿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夫妻之事关上门如何都好,在儿女面前他还是要些脸面的。

“什么事?”

“宫里来人了。”

楚匀脸色一黑,推开柳玉的手起身往外走,“交代你的事且好生准备着,别再生出什么差错来。”

“女儿明白。”

楚怀夕点头答应,轻福了福身子。

“侯爷……”柳玉娇声唤道,面上有些委屈。

楚匀起身时带翻的茶盏在奏折上洇开暗痕,柳玉慌忙去拭,却听见身后传来轻笑,“姨娘当心烫着,这君山银针是圣上赐的贡茶,碎一盏便少一盏呢。”

“你!”

柳玉转身正对上楚怀夕含笑的眸子,那汪春水般的温柔下分明淬着冰棱。

楚怀夕看了看她又看看桌上的食盒,心下了然,笑吟吟道,“父亲公事繁忙,这参汤姨娘还是自己留着喝吧,好好补一补,毕竟等到姨娘年老色衰父亲怕是更不愿再多看你一眼了。”

柳氏从前是跟在她娘身边女傅,可宫中的女傅地位比宫女高不了多少,说白了只是个高级点的宫女罢了。

彼时圣上赐婚长公主与楚匀,这柳氏作为公主的女傅便也跟着陪嫁了过来,谁料她心思深沉竟是趁着楚匀醉酒将其诱入房中。

碍于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楚匀自然听从顾娩定夺,顾娩心善留了她一条贱命,自此楚匀再未提起那事。

首到长公主去世,柳玉耍了些手段竟然怀了身孕,楚匀这才抬了她姨娘的位份。

楚怀夕一向看不上她,只觉得她除了空有几分姿色外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她头胎生下儿子楚怀宇后便跟得了什么莫大的荣耀似的明里暗里地与自己作对,只是这妾室所生的孩子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也不知她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楚怀夕的声音在柳玉听来分外刺耳,加上楚匀今日对她态度如此冷淡,她料定是这死丫头背地里编排了些什么,心里怒火中烧。

但想到楚匀方才才答应了将府里的掌家大权交予自己,这丫头在她手底下,可再别想着再有风光的日子。

她摸了摸鬓角的碎发,娇笑着走到楚怀夕面前,“郡主今年新岁过后便满十八了,不好好待在府中整日在外面厮混,现在也没个上门提亲的人,一来二去都快养成老姑娘了,若日后再不收敛着些,侯府可养不了你一辈子呐。”

言下之意便是楚怀夕日日在外抛头露面,以后怕是嫁不出去。

青黛见不得她作妖,挡在楚怀夕身前回怼,“姨娘这话有些逾矩了,郡主的婚事自然有侯爷与圣上操心,哪轮得到姨娘来指手画脚?”

“你这丫头好没规矩,我与郡主说话几时轮得到你来插话了!”

柳玉冷眼刺向青黛,这婢子一首跟在楚怀夕身边,向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今日她便要拿她开刀,让侯府里的人都认清认清谁才是主子!

说着冲身后的芸香使了个眼色,“郡主平日里贪玩疏于管教手底下的人,作为姨娘今日我便替郡主教教你规矩,否则日后这侯府里的人目无尊卑,非翻了天不可。”

见她想拿青黛出气,楚怀夕也不惯着她,瞪着芸香冷声道,“姨娘好大的威风,这宅子是父亲与我娘成婚时圣上送与长公主的陪嫁,我就是在这府里待上一辈子又如何?

倒是姨娘,不过是圣上赐给我府上的一个丫鬟,哪来如此大的口气?”

言下之意便是她与这宅子一样,只是圣上赏给顾娩的一件玩意儿罢了。

柳玉被她的话呛得一怔,这丫头揭了她的遮羞布,再开口声调都提高了几分,“你放肆!

你娘都死了十几年了,如今我才是侯府里的女主人,何况我可是世子的生母,你竟敢同我如此说话!”

闻言,楚怀夕好看的眸子弯了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连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世子?

你觉得一个妾室所生的庶出能当上侯府的世子?

你从前伺候我娘时学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楚怀宇能不能当上世子我不知道,只是姨娘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是圣上亲封的郡主,你一个女官,见到本郡主不下跪行礼也就算了,反倒对我这般态度,莫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些?”

见她敢如此讽刺自己,柳玉面露凶光,骨子里尖酸刻薄的模样显露得淋漓尽致,“你那短命的娘生前再如何尊贵又如何,死的时候可是连灰都不剩了呢。”

她扯着笑,故意去揭楚怀夕的伤疤,“你别忘了,如今这里是侯府,可不是顾娩的长公主府。”

“侯爷方才己经许了我掌家大权,等日后宇儿长大了这侯府定然是留给世子的,他日你养成老姑娘嫁不出去,外边的流言都能给你淹死,你不顾及脸面我们还要脸呢,到时候侯爷容不得你,我倒要看你还能如何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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