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魄初凝寒漪睁开双眼时,月光正沿着水晶穹顶的棱角流淌。
她抬起手腕,看见淡青色的血管里游动着银蓝光点,仿佛将银河封存在了肌肤之下。
这是蜕灵之夜——当镜泊湖面泛起第一道月虹时,所有成年林蛙都要在蜕宫完成最后一次换形。
"圣女该入浴了。
"老妪捧着冰蚕丝袍跪在玉阶下,苍老的手指拂过袍角绣着的雪蛤纹样。
那些用月光蛛丝勾勒的图案在黑暗中泛着幽蓝光泽,与寒漪锁骨间浮动的灵脉相互呼应。
寒漪步入灵池的刹那,池水凝结成万千冰棱。
她解开腰间绦带,轻纱顺着莹白肩头滑落,露出后背大片的雪蛤灵纹。
那些金色脉络在月光下如同活物般舒张,细看竟是无数微型蛙蹼在皮肤下游走。
这是林蛙王族的印记,也是催命符——历代圣女都活不过三个蜕灵周期。
池水突然泛起异样的涟漪。
寒漪猛然转身,发间垂落的月长石坠子撞在锁骨上,叮咚声惊碎了池面的月光。
三十步外的雾柳丛中,分明有双属于人类的眼睛。
(二)雾隐相逢云谏握着鹿角匕首的手在发抖。
他本不该出现在长白山北麓的禁区,若不是追那只受伤的紫貂......少年屏住呼吸,看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身影。
那女子浸在池中的长发宛如泼墨,发梢却泛着诡异的银蓝,像是把萤火虫碾碎染就的颜色。
当女子转身时,云谏的匕首掉进了苔藓丛。
他见过关外最艳丽的萨满神衣,见过京城绣娘用金线织就的凤袍,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那具雪白的躯体上蜿蜒着金色纹路,细看竟是无数蛙蹼形状的光斑在游动。
女子耳后的皮肤正在龟裂,蜕下的透明薄膜漂浮在水面,化作片片发光的水母。
"谁在那里?
"清冷的声音裹着雾气传来。
云谏后退时踩断了枯枝,惊起一群血眸蝙蝠。
他转身欲逃,却撞进一张湿冷的蛛网——不,是那女子的长发。
发丝间游动的光点顺着他的脖颈爬向耳后,带来针刺般的寒意。
寒漪看着跌坐在地的少年。
月光照亮他颈间挂着的翡翠吊坠,那雕工分明是江南样式。
当少年抬头时,她看见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眼角鳞纹未褪,指尖还沾着蜕皮时的淡金血渍。
(三)灵脉冻结寒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