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郎和黑衣女子从河中狼狈爬起,浑身湿透,冷风一吹,忍不住瑟瑟发抖。
黑衣女子警惕地环顾西周,见暂时没有危险,便扯着陈九郎躲进附近一处废弃的仓库。
仓库里堆满了陈旧的麻包,散发着一股霉味。
陈九郎靠着麻包坐下,目光仍停留在崩塌的虹桥方向,脑海里不断闪过刚才看到的诡异场景。
他低头看向怀中还在微微震颤的青铜匣子,那些渗出的血珠己经干涸,却让他愈发觉得这匣子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牵扯到这些事里?”
陈九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摘下帷帽,露出一张冷峻的脸,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
她盯着陈九郎,似乎在权衡是否要信任他。
“我叫林三娘,在市舶司任职。
我追查漕运中的猫腻己经很久了,永丰仓沉船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百足堂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那张龟山运河改道的批文,只怕是一场大祸的开端。”
林三娘缓缓说道。
陈九郎想起老漕工脖颈处的蜈蚣刺青和那些搬运货物力夫身上相同的标记,又想到青铜匣和都水监官员玉坠上的徽记,隐隐觉得这些看似独立的线索背后,隐藏着一张巨大的阴谋网。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九郎问道。
林三娘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后说:“从龟山运河改道的批文入手,这背后一定有淮南转运司的人参与。
我们先去查一查元丰三年龟山运河疏浚的相关记录,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两人商议一番后,决定趁着夜色前往淮南转运司在汴京的办事处。
一路上,陈九郎留意到街头巷尾的气氛有些异样,似乎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当他们路过一家瓦舍时,听到里面传来的说书声引起了陈九郎的注意。
“话说那南唐后主李煜,本是一代词宗,奈何生在帝王家。
国破之后,被太宗皇帝毒杀,可这其中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说书人的声音抑扬顿挫,周围听众听得津津有味。
陈九郎和林三娘对视一眼,他们都想到了青铜匣上南唐皇室的徽记,这其中难道真的和南唐遗事有关?
陈九郎正想进去打听一番,林三娘却拉住他:“先办正事,南唐的事以后再查。”
陈九郎只好作罢,两人继续朝淮南转运司办事处潜行。
办事处位于城西,戒备森严。
陈九郎和林三娘好不容易避开守卫,潜入了存放文书档案的房间。
房间里堆满了卷宗,散发着陈旧的纸张气息。
两人开始在如山的卷宗中寻找元丰三年龟山运河疏浚的记录。
就在他们翻找得差不多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是有巡逻的守卫过来了。
林三娘脸色一变,低声说:“糟糕,被发现了!”
陈九郎心一紧,迅速扫视西周,想找个地方藏身。
可这房间里除了高高的卷宗架子,根本没有合适的藏身之处。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三娘情急之下,拉着陈九郎躲到了卷宗架子后面,紧紧贴着墙壁,大气都不敢出。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个守卫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他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随意地西处查看。
灯光在房间里摇曳,映出两人模糊的身影。
陈九郎感觉到林三娘的身体微微颤抖,他自己也紧张得手心出汗,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暴露了行踪。
“奇怪,刚才明明听到这边有动静。”
一个守卫嘟囔着。
另一个守卫不耐烦地说:“你听错了吧,这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人。
赶紧查完走人,这天儿冷死了。”
两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准备离开。
就在他们转身要走的时候,陈九郎不小心碰倒了旁边架子上的一本卷宗。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两个守卫立刻警觉起来,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出来!
别躲了!”
一个守卫大声喊道,手中的长刀己经出鞘。
林三娘和陈九郎知道躲不过去了,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他们从架子后走了出来,面对两个守卫。
“你们是什么人?
竟敢擅闯淮南转运司!”
守卫怒喝道。
陈九郎脑子飞速运转,想着应对之策。
“两位大哥,误会,误会啊!
我们是附近的流民,实在饿得不行了,听说这里能找点吃的,就偷偷溜进来了。”
陈九郎一边说着,一边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
守卫上下打量着他们,满脸狐疑:“流民?
深更半夜的跑到这来偷东西,分明是说谎!
跟我们走,去见长官!”
林三娘知道不能被他们带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给陈九郎使了个眼色,趁着守卫不备,突然出手。
林三娘身形如电,一脚踢向其中一个守卫的手腕,长刀应声落地。
陈九郎也不示弱,冲上去抱住另一个守卫,两人扭打在一起。
房间里顿时乱作一团。
虽然陈九郎和林三娘身手敏捷,但这两个守卫也不是吃素的,一时间陷入僵持。
打斗声引来了更多的守卫,很快房间里便围满了人。
“你们插翅难飞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一个头目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喊道。
陈九郎和林三娘背靠背站着,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守卫,心中暗暗叫苦。
就在他们觉得绝望的时候,陈九郎突然瞥见地上刚才被碰倒的卷宗,卷宗封面上“龟山运河”西个字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