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地逃离了龙城公馆,林默找到了自己的电动车,再三考虑之下还是骑上了电动车,反正老乞丐说迟早都会被发现的,不骑电动车还真不知道怎么从这么偏僻的地方回去。
当林默的电动车冲进城中村时,后轮甩出的泥浆在墙上溅出蝌蚪状的黑斑。
他死死攥着车把,骨刀硌在腰间,刀刃渗出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路过巷口卤味店时,玻璃橱窗里倒映出他青白的脸——瞳孔边缘泛着血丝般的金线,林默想了下,还是停下车走进店里,“拿半斤叉烧肉,老板。”
,“诶哟,小林啊,你怎么弄的这么邋遢,脸色也好差,是不是着凉了啊。”
,“是啊,这天气太难骑了,不小心摔了,可能也有点着凉了,钱我扫过去了,先不说了我赶着回去换衣服了。”
林默的家,在一个城中村的角落里,说是家,其实是养父老李头作为拾荒老人,别人同情他让给他居住的一小间平房,这城市里总归有善心人,见不得老人食不果腹居无定所,只是能不能遇到好心人,就要看缘分了。
进到家里,老李头正在收拾今天捡回来的瓶瓶罐罐,听见动静抬头时,手里的瓶子啪嗒掉在地上:"小默你这是......""摔沟里了。
"林默扯着湿透的衣摆,指甲缝里残留的血渍在裤管上蹭出淡红痕迹。
老人浑浊的眼珠颤了颤,弯腰捞起瓶子:"大雨天你还要出去跑,我在灶上煨了猪脚姜,吃点驱驱寒吧。
"林默点了点头,走进厨房,灶台上的猪脚姜煨地滚烫,虽然只有零星的几块没有肉的猪脚,大多只是些发了点芽的姜块。
林默吃下一碗猪脚姜,也连忙打了一碗给养父,老李头却连连摆手:“小默你吃,你吃,你回来前我饿了,己经吃过了,这几块猪脚都是留给你的。”
林默哪里不知道养父的心思,强硬地让老李头吃下,老李头也只能苦笑地同意,待林默一扭头进厕所洗漱,又连忙跑到厨房,将碗里的猪脚重新放回锅中。
浴室镜面蒙着水汽,林默正颤抖着解开衣扣。
胸膛上的符咒像活物般蠕动,每当符纹触及心口位置,就有细小的银钉从皮下顶出来。
他打开花洒,热水浇在银钉上腾起黑烟,镜中忽然闪过校花盖着红纱的脸,吓地林默不由得倒退两步,险些摔倒在浴室里,一眨眼间,镜子却又平静如初,想来应该是自己的幻觉。
"再喝点汤,驱寒。
"老李头端着瓷碗站在浴室外敲门说道。
林默慌忙套上衣服,开门出来,接过瓷碗的时候无意间瞥见老人挽起的裤腿下——脚踝处不知何时多了圈月牙状淤青。
午夜,惊雷炸响时,林默却被一阵喜庆的乐声吵醒,发觉自己正跪在一间喜堂中央。
龙凤烛正点点淌下蜡油,对面的女子头戴凤冠霞帔,盖头之下看不清面容,声音却是极其悦耳,仿佛带有穿透人心的魔力。
“夫君,为何发呆,可是太紧张了不成。
这大喜之日,莫要怠慢了宾客。”
银铃般的声音传来,让林默不由得点头随着婚礼进行下去,明明心中感觉有万般不对劲,却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按着他去进行下去。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像钝刀刮骨。
林默的脖颈也被无形之力按下,后颈胎记的位置突然灼痛,刺痛之下林默突然好像能自己行动了,挣扎着抬起头,却只见新娘己经掀开自己的盖头,盖头下的新娘正是白天所看到的被作为祭品的女生,她此时正咧开嘴,口腔里挤满蠕动的银钉:"夫君可还记得我们的黄泉婚书?
"满堂宾客也突然变成了白天的面具人,下一秒,他们的面具也同时碎裂,露出血池里那些叩拜的鬼影。
无数冰冷手掌从地砖缝隙钻出,林默在惨叫声中惊醒。
枕边手机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锁屏壁纸不知何时变成血轿浮空的照片。
他摸向床头烟盒,指尖触到黏腻的物体——半块发霉月饼正在渗出墨汁,吓得他抽回手,目光看去,却又仍然是他的烟盒。
"该上路了。
"沙哑的声音贴着耳根响起。
慌乱的林默循着声音看去,霍无命正蹲在窗台上,乱发间爬着尸蟞,"你养父脚上的追魂印,你也注意到了吧,最多撑到鸡鸣。
"林默想起傍晚看到的老李头脚上的月牙状淤青,加上晚上的怪梦,他点了点头:“我跟你走。”
随后向着老李头的房间,跪下磕了三个头。
由于老房子的门开关声响非常大,林默和霍无命选择依旧是从窗口离开,翻窗时踩碎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脆响,老李头的鼾声忽然停顿,随即又转为绵长的呼吸。
两人穿过晾衣绳交织的窄巷,绳上挂着的咸鱼眼珠齐刷刷转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清晨,老张的快递站弥漫着檀香味。
此时的老张正手足无措的盯着眼前的大人物,那是龙城的市长,平常自己只有在报纸和电视新闻上偶尔能见到。
老张盯着市长秘书递来的鎏金名片,上面篆刻着烫银的"月轮集团董事长",这是市长的另一身份,也是整个龙城人家喻户晓的事情。
"林默同志见义勇为,"市长抚摸着袖口的月牙纽扣,"我们准备推选他当良好市民代表,等他来上班时务必告诉我一声。
"“好的好的,市长,林默这孩子从来都是准时准点上班,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居然迟到了,稍后我会去他家里看下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和您汇报。”
老张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那倒不必了,他不在家里,我们去过了。”
市长秘书推了推眼镜回答道:“你只需要有林默消息便通知我即可,这张名片你随身带好,有什么消息就打上面的电话。”
“好...好的,一定...一...定。”
随着老张接过名片,他的眼神突然变得迷离,声音也变成机械化的一字一顿,透露出一丝服从的意味,名片在他的手上,渗出墨黑色的液体,从他的袖后逐渐向全身扩散而去,而老张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麻木地回答着秘书的问题。
三十里外的山道上,林默突然按住狂跳的左眼。
霍无命掰开他的眼皮,浑浊的右眼里映出快递站的场景。
"追兵比预计早了六个小时。
"老乞丐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嵌着的八卦镜,"该教你《黄泉录》的借阴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