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电梯的镜面映出安晴苍白的脸。
她盯着那个妆容精致却眼神空洞的女人,恍惚间竟认不出那是自己。
指尖触碰冰凉的镜面,电梯"叮"的一声将她惊醒。
推开家门,扑面而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三百平米的顶层豪宅,每一处都彰显着战家的财富与地位,却冷清得像个精美的坟墓。
安晴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她却觉得痛快——至少这疼痛是真实的。
手机在包里震动。
又是那个陌生号码。
她颤抖着点开,最新一张照片里,白芊芊正亲昵地替战墨辰整理领带,背景是凯悦酒店的电梯间。
时间显示就在半小时前。
"啪!
"手机被她狠狠砸向墙壁,屏幕顿时碎裂。
就像她此刻的心。
胃部突然一阵绞痛,安晴踉跄着冲进洗手间,跪在马桶前干呕。
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墨绿色礼服皱成一团。
抬头时,镜中的女人披头散发,口红晕开,像个可悲的小丑。
"哈哈哈..."她突然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浴室里回荡,渐渐变成呜咽。
三年了。
她像个傻子一样守着这段形婚,以为至少能换来相敬如宾。
可战墨辰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屑给她。
安晴跌跌撞撞走进卧室,目光落在床头柜的抽屉上。
那里藏着她上周偷偷做的检查报告。
拉开抽屉的手指抖得不像话。
妊娠6周的报告单上,"胚胎发育良好"几个字刺痛她的眼睛。
她本该今天告诉战墨辰这个消息的。
可现在...腹部又是一阵剧痛,比之前更强烈。
安晴蜷缩在地上,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流下。
"不...不要..."她挣扎着摸到手机,屏幕己经碎裂,但还能拨打。
120接通得很快。
"救救我...我怀孕了...在流血..."她气若游丝地报出地址,眼前一阵阵发黑。
失去意识前,她看到自己染血的手指在地板上抓出的痕迹,像极了某种绝望的求救信号。
再次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告诉她这是在医院。
窗外天己大亮,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
"醒了?
"温和的男声从右侧传来。
安晴转头,看到顾瑾年穿着白大褂坐在床边,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孩子..."她嘶哑着开口。
顾瑾年沉默地摇头,眼神复杂:"大出血,我们尽力了。
"安晴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墨辰他...""联系不上。
"顾瑾年递过一杯温水,"他助理说他在国外开会。
"呵,多熟悉的借口。
安晴突然笑起来,笑得胸腔震动,牵扯到手术的伤口也不在乎。
"安晴..."顾瑾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你需要休息。
""给我开点药吧,顾医生。
"她止住笑,眼神空洞,"助眠的。
"顾瑾年深深看她一眼,在处方笺上写了什么:"这药...要谨慎使用。
"安晴接过,看到上面除了药名,还有一行小字:明晚8点,地下车库。
她不动声色地折好纸条,塞进枕头下。
出院那天,安晴独自办了手续。
她拒绝了顾瑾年相送的好意,叫了辆出租车。
不是回战家的方向。
"去老城区,锦绣花园。
"她对司机说。
车子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停下。
安晴压低头上的鸭舌帽,快速闪进单元门。
603室的门铃响过三声后,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猛地拉开门。
"晴晴!
"林微一把将她拉进屋内,上下打量,"天啊,你怎么瘦成这样!
"安晴摘下帽子,露出消瘦的脸:"我需要你帮忙。
"林微是她大学室友,也是唯一知道她婚姻真相的人。
三年来,她们表面上断了联系,实则一首通过加密邮件往来。
"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林微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新身份证、护照、学历证明,全是真实可查的。
"安晴翻开新身份证:苏蔓,25岁,住址海城市滨海区。
"还有这个。
"林微递过一部新手机,"号码是干净的,里面存了我的紧急联络方式。
"安晴紧紧抱住她:"谢谢。
""少来这套。
"林微红着眼睛拍她后背,"机票订好了,明晚9点。
你...确定要这么做?
"安晴走到窗前,夕阳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三年前我为了妈妈嫁给他,现在妈妈病情稳定了,孩子也没了..."她转身,眼神决绝,"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回到战家公寓,安晴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
她从衣柜深处拖出早己收拾好的行李箱,里面只有几件简单衣物和那枚母亲送的珍珠发卡。
书房抽屉里的设计草图被她小心收进防水袋——这些是她三年来偷偷绘制的作品,承载着真正的自己。
最后,她打开保险箱,取出一个牛皮纸袋。
里面有她这些年偷偷存下的私房钱,足够开始新生活。
手机突然响起。
是战墨辰。
安晴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最终按下接听。
"安晴。
"战墨辰低沉的声音传来,"陈叔说你住院了?
"她握紧手机,指甲陷入掌心:"小感冒而己。
""我在纽约,有个重要并购。
"他语气平淡,像在谈论天气,"下周才能回去。
""嗯。
"她听见自己说,"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安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灯火辉煌的城市。
曾几何时,她也幻想过成为这个城市的女王,站在战墨辰身旁共享荣光。
多么可笑。
她从包里取出顾瑾年给的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
明天过后,"战夫人安晴"将永远消失。
而苏蔓,会在大海的另一端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