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长宣判败诉的瞬间，苏小满的帆布包带应声而断。
笔记本电脑砸在地毯上的闷响，完美复刻了她此刻心脏坠落的音效。
旁听席传来制片人摔门而去的声响，金属门框震动的余波顺着地板爬上她的小腿。
"建议您及时归还星海传媒预付的版权费。
"顾明哲将案卷装进鳄鱼纹公文包，"当然，加上利息。
"苏小满盯着他腕表上跳动的秒针，突然发现表盘边缘有个微型凹槽。
还没等她看清，对方己经利落地扣上袖扣："苏编剧下次虚构律师角色时，记得查清楚司法考试报名截止日期。
"她蹲下身收拾散落的稿纸时，听见皮质鞋跟敲击地砖的声音突然折返。
顾明哲的名片轻飘飘落在她手边，背面用钢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咖啡杯。
"介绍个靠谱的房东给你。
"他的影子笼罩在苏小满颤抖的肩头，"毕竟按照判决书，你需要在十天内搬出现在的公寓。
"苏小满猛地抬头，发梢扫过对方熨烫平整的裤线："你怎么知道我住哪？
""你的剧本第38场。
"顾明哲用鞋尖拨开地上某页稿纸，"女主角在阳台种薄荷导致楼下漏水——恰好和今早我接的物业纠纷案细节一致。
"暴雨是在此刻突然砸落的。
苏小满抱着纸箱冲出法院时，正撞见顾明哲在檐下整理伞套。
那把黑伞的金色伞柄上刻着拉丁文"Fiat justitia"，雨滴顺着浮雕字母汇成细流。
她故意踩进积水潭，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对方锃亮的牛津鞋。
"小心触电。
"顾明哲突然出声。
"什么？
"他指了指苏小满怀里的电磁炉，插头正垂在雨水横流的地面："根据《民法典》第一千二百西十西条，过失引发事故要承担......"回答他的是出租车急刹车的刺耳声响。
苏小满钻进后座时，从后视镜看见顾明哲正在用手帕擦拭鞋面。
雨幕中的身影逐渐模糊，唯有腕表在阴云密布的天色下泛着诡异的磷光。
回到公寓时，房东正往她门上贴封条。
"王阿姨！
"苏小满扑上去按住胶带，"不是说好月底......""法院都判你赔钱了，当我不知道？
"房东甩开她的手，"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搬走！
"装着全部家当的西个纸箱堆在楼道时，苏小满突然想起顾明哲的名片。
雨水泡软的纸片上，地址栏赫然写着"青云里23号"，正是她最爱的民国风情建筑区。
拨通电话时，听筒里传来冰块撞击玻璃杯的脆响："比预期早了三天啊。
""顾明哲你是不是在我家装监控了？
""只是算准了老城区的房租水平。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顺便说，你电磁炉的保修卡掉在法院了。
"苏小满看着从纸箱缝隙飘落的维修单，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电磁炉？
"回答她的是忙音。
当出租车停在爬满爬山虎的红砖小楼前，苏小满终于明白顾明哲的深意。
门廊下站着个穿真丝睡袍的老太太，正用放大镜研究她的剧本。
"林奶奶，这位就是苏小姐。
"顾明哲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换了身灰蓝色家居服的他看起来像变了个人，"虽然付不起押金，但可以帮您改编回忆录。
"老太太突然抓住苏小满的手腕："我要《乱世佳人》的调调！
""她同意合租了。
"顾明哲微笑着举起租房合同，"顺便说，我的房间在二楼西侧。
"苏小满的尖叫惊飞了屋檐下的鸽子。
泛黄的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这栋三层小楼唯一的承租人竟是顾明哲，而所谓的"房东"此刻正捧着《飘》的英文原版书痴笑。
"每月租金两千，包含水电。
"顾明哲将钥匙抛过来时，腕表在吊灯下折射出孔雀翎羽般的幻彩，"不过根据补充条款，租客需要负责......"钥匙串上的挂件突然弹开，露出微型摄像头。
苏小满终于认出那块表——和上周珠宝大盗通缉令上的赃物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