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冰凉的雪克壶,指尖感受着黄铜表面细密的水珠。
酒馆外的雨声突然变得稠密,青石板上传来高跟鞋叩击的声响。
第三十二位客人要来了。
青铜门铃发出沙哑的***,女人肩头落满紫藤花瓣,雨水顺着发梢在驼色大衣上洇出深色痕迹。
女人来到吧台,她盯着酒柜最上层那只青玉酒坛,瞳孔里翻涌着溺水者抓住浮木的光。
"他们说您这里有让人忘忧的酒。
"她蜷在吧台椅上的样子像片枯萎的枫叶,无名指婚戒在暖光下泛着浑浊的黄,"我女儿上周在地铁站台..."女人自顾地说着话,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青玉酒坛。
雪克壶里的碎冰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我取出琉璃盏,冰层下浮动着去年惊蛰时收集的晨露。
女人眼神终于离开了酒坛,转头时后颈一道新月形胎记显露出来,和三天前新闻报道里跳轨少女锁骨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这杯叫溯光。
"我将琥珀色酒液注入冰裂纹瓷杯,杯壁腾起虹彩雾霭,"用三十年陈的雪莉酒做基,加白桃利口酒和接骨木花糖浆。
"银匙轻叩杯沿的瞬间,女人眼尾细纹里凝着的雨水突然蒸腾成淡青色烟雾。
她颤抖的嘴唇贴上杯缘,我看见记忆的丝线从太阳穴蜿蜒而出。
少女在旋转木马上回头笑的画面,生日蛋糕上十六支蜡烛,医院走廊里心电监护仪的嗡鸣——白血病病房的消毒水味道突然在吧台弥漫开来。
"再加一滴苦艾酒如何?
"我转动着虹吸瓶,墨绿色液体在滴管里拉出蛛丝,"能让美梦更持久。
"女人脖颈上的血管突突跳动,她不会知道那滴液体里凝着奈何桥畔的曼陀罗花粉。
水晶杯底最后一点残酒泛起涟漪时,墙角的鎏金自鸣钟正好敲响三下。
女人伏在吧台上,唇角还噙着笑。
我摘下她发间缠绕的蛛丝状光絮,这些记忆残片会在子时渗入忘川河。
第二日黄昏,某部门的周主任顶着满头油汗撞开木门。
他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金丝楠木礼盒,袖口沾着拆迁通告的红印泥。
"我要能忘记良心的酒。
"他松了松爱马仕领带,鳄鱼皮鞋碾碎了几朵从门缝钻进来的夕颜花。
"正巧有新酿的业火。
"我从檀木匣取出殷红如血的辣椒利口酒,杯口抹上薄薄一层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