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前，公婆说我们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刚出民政局，他们立马改口。蛇年怀，
蛇年生，青蛇之年生的蛇宝宝必定福泽绵绵，你今年必须怀上，孩子我们来带！我不愿意，
转头看向老公。老公喉结滚动：你看爸妈都答应带娃了……婆婆钳住我的手腕，
用话激我。女人迟早都要经历这一遭，你不生，该不会是不能生吧？
望着眼前三张神色各异的脸。我觉得阳光有点冷。1和肖伟是相亲认识的，
我一开始没有看上他。但他在知道我还想再拼几年事业后。信誓旦旦朝我保证。
绝对会尊重我个人发展意愿，在双方的心理、身体、事业和经济条件都做好准备后，
再要孩子。望着眼前紧张的男人脸上略显憨厚的神情，我这才心里微动，点头答应。
那我们试着在一起看看。一年过后，相处不错的我们打算进入人生下一个阶段。
公婆为了让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我宽心，同样保证道：我们知道现在年轻人结婚后，
都喜欢先过几年二人世界，我们不是不讲理的人，有些事你们小家自己决定，
我们绝对不插手的。我总是不禁感慨，自己修了几辈子的福，才遇到如此善解人意的婆家。
可事实证明。有些人的脸说变就变，把自己以前说过的话都当成放屁。
该不会是以为只要领了证。我程瑶就是他们案板上的鱼。任凭他们宰割了吧？2民政局门口。
肖家人打定主意要我现在就给出一个他们想要的答案。脚底生根似地站在玻璃门前，
几乎要把门口堵严实了。任凭艰难进出的人如何骂娘，都不为所动。
保安过来劝说让我们挪一挪，公婆只一句话。等我儿媳什么时候说生，我们什么时候走！
要是换个脸皮薄的小姑娘。面对这一出，说不定早就慌不择路地选择先答应下来，
事后再沟通。可我知道，只要一答应，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就代表妥协的开始。
底线便是这样被寸寸逼退的。于是我坚决道：今年我不生，过几年再说吧。
这话犹如水溅入油锅，顿时引发了他们激烈的反应。公公痛心疾首，
颤巍巍的手指着我说不出话来。婆婆咬牙切齿，让我猜对了吧，你就是生不了！
肖伟见他爸妈气成这样，也将矛头对准我。青蛇盘宅福气旺，
老人让你今年生也是为你考虑，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他们的苦心呢？我说：行，
我体谅他们。脚尖转了个向，我径直走向隔壁办理离婚的小房间。肖伟最先反应过来，
快步上前拉住我的胳膊，他脸上的喜悦还未褪去，茫然问道：你干什么去？
我晃了晃手上的红本子，掷地有声道：预约离婚！
让你们立刻就能找个能生愿意生的去。肖伟嗤笑了声。他不信。跟我离婚后，
你还想嫁给谁啊？3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我却听出了话里满满的恶意。
我反问他：你的意思是，我跟你离婚后就是二婚，没有男人愿意要个二婚的女人，是吗？
被我这么直白地点出来，肖伟一怔。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平静地抬眸。他打哈哈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较真呢。刚才你爸妈赖着不走，
非要我点头答应，你不说他们较真，我现在只是说出了你内心的想法，你却说我较真？
今天我还真较真一回，这婚不离，我也不走了。取了号后，
我气定神闲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虽然离婚窗口人很多，可时间也还早。
我就不信今天办不了。公婆估计没想到我会这么强硬地提出离婚。
婆婆不顾形象扯着嗓子喊：花大价钱娶的媳妇竟然刚领证就要离婚，这是骗婚啊！
这话立刻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几道鄙夷和探究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尽管我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可也不能容许别人什么帽子都往我头上扣。我们是两头婚，
没有嫁妆不给彩礼，你们花什么大价钱了？我气愤又不解。公公瞪我，
大伟的车房可花了好几百万呢！我更加疑惑，这可是你们婚前全款买的，
百分百他的婚前财产，压根没我的分！他理直气壮道：可要不是为了结婚，
我们就不会买，也就不会出这个钱！还不是为了你！就是给你花的！对！婆婆接话，
所以你们不能离婚，除非你给我们生个大胖孙子，就当抵消你欠我们的了！我有点懵，
合着男方的婚前财产，还成女方的婚后债务了。旁边同样来离婚的一对夫妻率先笑出了声。
女人一直紧绷的表情舒缓下来，白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这家人比你们家还缺德，
怪不得刚领证就要离婚。男人讪讪地说不出话来。不愿意和他们多费口舌，
我闭上眼睛等叫号。这下变成我不愿意走，肖家人急着走了。公婆强硬把肖伟拉走，
临走前放话：看你一个人怎么离这个婚！肖伟小声叫了声：老婆……我装作没听到。
等肖家人都走后，刚才出声的女人递给我一张名片，原来她是律师。她说：姐们儿，
我看你这情况也挺复杂，要是有需要，你可以联系我，我给你打折！我笑着谢过，
起身走出民政局。以前总刷到网上说婆家人装到孩子出生后就不装了的奇葩帖子。
本来说好的出钱去月子中心，孩子出生后却让她回娘家坐月子。原本答应了帮忙带孩子，
却又反悔说自己这痛那痛，来不了。......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在这天坑里崴脚，
真是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但我想得开，婚前暴雷固然好。可就算婚内才发现，
只要不继续往深渊走，那也是种福分。所以这个婚，我是真的想离。
4见我面色不善地回了娘家。我妈顿时冷了脸，了然道：他们家欺负你了。
眼眶瞬间酸胀起来。听完我的话，我妈被气得冷笑连连，好啊，把我闺女委屈成这样，
他们还好意思住我出钱买的房子？肖伟父母卖了自己原来的老房子，
给他全款购入了一套婚房。只不过房子一直没有交房，所以自从老房子卖了后，
一家三口住的都是我的婚前房。这些我本来都不在意，只要婆家人和善，我吃点小亏又如何？
问题是，他们竟然在领证第一天就卸下伪装，对我露出獠牙。我是真想不明白，
他们这么迫不及待，难道真是因为特别想要个蛇宝宝？三天后的周六，
我妈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奔向我的新房。按门铃没人回应，密码锁又连续三次输入密码失败。
我妈怒了，振臂高呼：给我砸！第一锤子还没落下，门开了。原来你们在家啊。
我妈此刻又恢复了施施然的贵妇模样，不带喘地冷笑道，
还以为你们早就识趣地从我女儿的房子里搬走了呢。
公公梗着脖子粗声道：什么你女儿家，和我儿领了证后那就是肖家人了，那这房，
理所当然也就是我肖家的房。你们堵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我妈从口袋里掏出房产证复印件在他们眼前晃了晃，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
房产证上只有我女儿的名字，你们是法盲，但总不至于是文盲吧？
婆婆一把抢过复印件撕碎，一家人讲什么法律，要讲人情，讲习俗。出嫁从夫，
一切以夫家利益为主，你这个没老公要的女人懂什么？瑶瑶就是被你教的心都野了，
竟然敢不听夫家的话，不生孩子。肖伟任凭他父母胡言乱语，低着头不说话，
沉默就是选择，我彻底对他失望。我妈虽然以前没看出来肖家人的本性。但她如今有所准备，
自然不怕他们的胡搅蛮缠，也不会再给他们脸。别说我女儿现在要离婚，就算不离婚，
你肖家和我程家也永远不是一家的。她一挥手，兄弟们，给我搬！
对付这种没脸没皮的人，就应该少废话直接干。一伙健硕的小伙子瞬间顶撞开肖家人，
涌进了房里，二话不说开始搬。两个体弱的老人哪里抢夺得过身强力健的年轻人？
就算有肖伟，他可不敢一个人跟一帮人起冲突，依然喏喏站在父母身后装透明人。
以前觉得他这人老实，现在看来，分明是懦弱！眼见着自己的东西一样样被打包好往外搬，
婆婆率先啪嗒一声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哎哟喂，都来瞧瞧啊，
离了婚的烂菜帮子心黑得不行，把脚伸到闺女被窝里搅合，见到小两口恩爱你就浑身刺挠？
见不得自己闺女有大伟疼，你没人要，所以撺掇他们离婚！程桂香你这妈当得好啊！
我怒斥：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肖伟这时候倒说话了，皱眉看向我，瑶瑶，
你怎么能这么对长辈说话呢，快道歉。而我妈是个行动派，嗷一声，
电光火石间跟个炮弹似地冲了上去。我不甘其后以一己之力拦住了公公和肖伟，
十年散打的功力在今日尽数发挥，只为了让我妈能痛快地把婆婆那张喷粪的臭嘴撕烂。
我妈扯着对方的头发，一脚一脚踹在疼却看不出痕迹的隐私处，
边打边骂：我女儿说晚点生，没说不生，这个事结婚前我们都商量得好好的，
偏偏你们言而无信，刚领证就逼生，逼生不成就说我女儿骗婚。这些事已经够奇葩了，
没想到你们还要继续编排造谣我嫉妒我女儿幸福？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我程桂香教出来的女儿不好拿捏，我程桂香同样是不好惹的！警察局里，
我妈赔了点医药费，肖家人心不甘情不愿答应从我房子里搬出去。家庭矛盾而已，
警察也不愿意上纲上线。就在我以为都闹成这样了，和肖伟离婚的事必然成为定局，
再次和他约去民政局的时间时。却看到公婆对视一眼，听到他们咬牙道：不离婚！
大伟你去结扎，什么时候你们要孩子了，什么时候复通，亲家，
这个赔礼道歉够有诚意了吧？5这话一出。不仅我和我妈愣住了，
肖伟脸上也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婆婆给他使眼色，你就听妈的，妈还能害你不成？
转头又对我和我妈赔笑道：之前是我们老糊涂，想着生来带福的蛇宝宝多稀罕啊，
这要生一个，大伟和瑶瑶以后就不愁了。现在全想明白了，说来说去，
我们图的不就是两个孩子未来能过得好吗？公公咳嗽一声，
摆出大家长的姿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亲家，咱们结婚不是为了离婚的，
谁家不是磕磕绊绊、小打小闹过来的，你说是吧？我妈陷入了沉思，像是被他们说动了。
可我知道肯定不是这样。我是单亲家庭，三岁那年，我妈义无反顾跟出轨的我爸离了婚，
带着我独自生活。外公外婆要照顾舅舅家的孩子，没空来照顾我，我妈就用长绳，
一头拴在我腰上、另一头拴在她腰上，开始带娃摆摊。客人少的时候还好，客人一多，
她就顾不上我，有一次被坏人将我这头的绳子偷偷解开了都不知道。
在人贩子窝点找到我的时候，我妈摸着我被剃光了的头，眼泪唰唰唰就下来了。
嘶哑着嗓子喊：我后悔啊！等我再长大一点后，她跟我说，
早知道等我初中的时候再离婚。这样既有人带我，
还能趁机从我爸家再多捞几年钱给我存着当嫁妆。第一次离婚，还是没有经验，
下次就知道了。就这么艰苦的环境下，我妈都没有后悔离婚这件事，而是后悔离得有点早。
我就不信公婆三言两语就能打动她。自然也打动不了我。对视间，我就和我妈心意互通。
她说：那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有诚意了，我们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不过房子你们还是得搬。回去路上，我妈担忧道：这婚不好离啊……
宁愿结扎都不离婚，肖家人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心思。他们不愿意，
我们也不能绑着他们去民政局，就算去了，在冷静期也容易反悔。再者，
***离婚不仅战线太长，而且最好是有一方出现重大过错。不然容易以夫妻之间仍有感情
为由，不予判离。想了想，我恶狠狠道：大不了我找人勾引他拍下证据，
或者高薪设局把他骗去缅甸，直接丧夫！我妈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还好我女儿不是恋爱脑。那当然，这二十几年来，我妈也遇上过好些个不靠谱的男人。
早就在言传身教中，将我锻炼出及时止损的性子。坐在副驾跟我妈说着话，
我手里还刷着某书。突然，一个帖子的封面图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就算被打了码，
我还是认出了肖家三人站在他们老房子中的身影。帖子的标题是——急！租约未满，
房东要将我赶出去还不愿意退还押金，我应该怎么办？什么意思。肖家的老房子不是卖，
是租了出去？那他们哪来的钱买的新房子？6我跟我妈琢磨了半天。
决定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跟阮红约在了咖啡馆见面，
她就是那位在民政局给我递名片的律师，专打离婚官司。
她一坐下便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有用得上我的时候。哦？我疑惑道，为什么？
我打了那么多起离婚官司，见得妖魔鬼怪多了，
你公婆和你老公就属于妖魔鬼怪里不好对付的那类，跟我公婆一样，想跟他们撇清关系，
说不定得舍下半条命来。接着，她说起了自己的事。她生下小孩后，
公婆立刻让她辞职在家带小孩，她不愿意，出了月子就去上班，这下公婆炸了。
天天抱着小孩去律所找她，说孩子不愿意喝冰箱里冻着的奶，就愿意喝新鲜的。
还在她和大客户谈生意的时候，不管不顾冲进来将孩子往她手里一塞，说孩子想妈妈了。
大客户脸都绿了，对她的专业性和能在案子上付出的精力产生了疑问，
最终将案子转给了同律所和她竞争的男律师。于是我终于下定决心把他们一家都给踹了。
阮红长长舒出一口气。故事听完后，我觉得和她的距离被瞬间拉近了。
忍不住问她：你看他们对你的工作造成了如此大的损失，你才决定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