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悬越想越是后背发凉,强压住内心不安,望着眼前的仙童,不由心道:“若是能拜入须菩提门下,起码可以保证性命没有危险,待学得本事,再来搞清楚原身的死因也好。”
想通此节后,陆悬当即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再拜道:“仙童真乃神人也,竟会这等奇异道法,我虽出身卑贱,但也明白一诺千金的道理,不敢忘须菩提祖师和仙童厚恩,定当竭力。”
那道童听得夸赞后,自是十分受用,面露喜色,左手并掌于胸前,弯腰回礼道:“你这樵子,不想也是懂些礼数,果是个聪慧之人,我回去后自当向家师多说说你的好处来。”
陆悬心中暗喜,面色却愈发虔诚:“不知祖师近来可还收些弟子,我自小慕道,得此仙缘,有幸见得仙童,不知能否引荐一二。”
“我这虽没啥本事,却有一把子力气,劈柴烧火、扫地锄园不在话下,也可为诸位仙长省些气力。”
那道童回道:“本来我家讲究的便是有教无类,如有道心,皆可教化,只是收徒之事皆由家师钦定,前日家师交代下此事后,便受邀外出,不知何日归还。”
“家师常教导我们安时而处顺,你也不必急于此时,有缘自会相见。”
“此间事了,我当回去了,在此告辞。”
说完便行了行礼,转身离去。
望着道童远去的背影,陆悬心中微微叹息,根据这道童所说,孙大圣,哦不,现在应该叫离家出走的花果山美猴王,要到达此地,大约在夏至时节。
昨日见山间树木大多刚刚抽芽,离夏至,想来也得数月光景。
虽然想着到时一定要和猴子搞好关系,搞不好能一起拜入山门,和齐天大圣做个师兄弟,也取个什么荒天大圣、狠人大圣的诨号,岂不美哉。
可这现在来看只能叫做幻想,毕竟路还是要一步步走,饭还是要一口口吃。
眼前这一关,还不知道怎么过呢,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算手中这卷书画和竹简了。
送走了仙童,陆悬便和身边大汉寒暄了起来,毕竟现在的自己对这个地方了解的太少了。
大汉性情豪爽,倒也不疑有他,只当陆悬是风寒入体,神志不清。
陆悬慢慢也对这里建立了初步认知,此地地处方寸山前山,名叫竹溪村,因村庄周围多有竹林,村后山涧常有溪水而得名。
村庄不大,笼共二三十户人家,多为农夫、猎户。
大汉名叫王铁牛,是村里资历最老,能力最强的猎户,进出山林如入自家庭院。
原身大约十余年前迁居至此,父早亡,家中仅有一个老母,再无兄弟姊妹,平日里靠进山砍柴卖些文钱度日,因常与王铁牛结伴进山,故而交好。
为解心中疑惑,陆悬还问了问近期山林和村中有什么异常之事。
据王铁牛所说,近期村中多有家禽失窃,山林每到月中之时常传来阵阵呜咽之声,以往未曾听过,其他倒没什么异常,大家每日和往常一样劳作。
听罢,陆悬有些迟疑,“难不成是山精鬼魅把原身的魂魄勾走了吗?
还是这其中隐藏着某位大能的布局。”
“不对,不对,这方寸山毕竟是须菩提的道场。”
一时理不出个头绪,陆悬便让王铁牛先给带回了原身的住处。
其间王铁牛还执意要先带陆悬去找村里郎中开些药,一阵推拖,才算罢了。
原身住在村东头的一处茅草屋,墙面由黄泥夯成,屋前用细木柱作篱笆围了个院子,颇为宽敞。
院中有棵歪脖枣树,底下堆满了劈好的木柴,整整齐齐码成小山。
刚走进院子,只见一位年迈的老婆婆佝偻着背迎了过来,脸上堆满笑容:“陆郎,你可回来了,为娘给你做了早饭,快来趁热了吃。”
陆悬忙走了上去,扶着老太太进了屋,在桌边找了个凳子,先让老婆婆坐了下来,满口应承道:“好嘞,我马上吃。”
心中不由想道。
在西游原著中,这樵夫也算个大孝子,当初孙猴子想拉着樵夫一起去拜师,被樵夫以家中有老母要照顾为由拒绝。
“吃,吃啊,陆郎,刚做白面糊糊,都是上好的麦子磨的面哩。”
老婆婆催促道。
不知为何,陆悬觉得这老婆婆有着急,“难道是太关心自己的孩儿了吗?”
陆悬此刻还被心中的疑虑深深困扰,想了想,便拖说在王猎户家吃过了,早上来了个仙童给了些经书字画,让自己多研读,便让老母给带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后,陆悬忙从怀中拿出道童所给的字画和竹简,仔细翻看起来。
这字画倒还看得明白,一幅幅很有意境的山水画,上侧题有一首诗。
画中是重重高山,潺潺流水,山崖上蹲坐着个人,后背背柴,身子右侧横着把斧头,看装束也是个樵夫,正盯着石桌上的棋盘发呆。
正看着,“吱呀”一声,那老婆婆推门进来, “为娘给你点了支檀香,先生说看书点着可以提神醒脑哩”,说着便将檀香放在了桌上,陆悬答应了声便转身出门了。
刚关上房门,这老婆婆满脸的笑容便僵住了,那层层的褶皱,伴着那浑浊的双眼上皱起的眉头,显得阴狠异常。
须臾,又面色如常,嘴角微微翘起,看起来是真的心情不错。
陆悬却不知道这些,仍在埋头研究。
桌头的檀香还在烧着,升起袅袅尘烟。
看着看着,陆沉竟不由犯起了困,连连打哈欠,眼皮打起架来,不多时便支撑不住,“砰”的一声,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而此时,陆悬手中的字画竟微微发出淡淡紫芒,溢出些紫气笼罩在陆悬身上,阻挡着檀香的尘烟进入。
朦胧间,陆悬似乎进入了那幅字画之中,西周尽是高山流水,眼前一桌棋盘,远山中传来山歌之声,陆悬侧耳听去,声音高亢而不羁,由远及近:“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
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
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
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
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
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
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
相逢处,非仙即道,***讲黄庭”当听到黄庭二字,陆悬脑中“嗡”得一声,全身汗毛炸起,像是被浇了个透心凉,瞬间清醒了过来。
“渴!”
,陆悬起身,西下没找到水后,想起院中有口井,倒是可以解燃眉之急。
刚扶着墙走到门口,便瞬间瞪大了双眼,只见:圆月当空,万里无云。
院中歪脖子枣树下的柴火堆上,正坐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没了白日的佝偻模样,眉飞色舞得说着话,手中拿着一个白色东西在啃食。
“吧唧,吧唧。”
,啃得津津有味。
西五只黄毛狐狸匍匐在她脚边,眼中冒着磷火般的幽绿,各自啃食着鸡鸭。
最小的那只叼着半截鸭脖转圈,鸭蹼还在神经质地抽搐。
西周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借着月光,陆悬定睛看去,这老婆婆手中拿着的,似乎,是,是只手。
一个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