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盏青铜灯在甬道尽头同时燃起，映出满地蜿蜒的血迹。
牧秋寒握着双剑后退半步，剑傀腐烂的面孔几乎贴着他鼻尖——这些由葬剑砂凝聚的怪物，正将执法长老的尸身撕扯分食。
"闭气！
"玄霄子突然甩出三张符纸，黄符在空中自燃成灰。
腐臭味瞬间被檀香取代，剑傀们动作一滞，空洞的眼窝转向老者腰间晃动的青铜铃铛。
趁这间隙，牧秋寒挥剑斩断缠住脚踝的锁链。
太虚剑触碰到剑傀时，竟如热刀切蜡般轻松。
更诡异的是，剑身缺口处正在吞噬黑气，每杀一具剑傀，他丹田剑印就灼热一分。
"它们在惧怕你的血。
"玄霄子弹指击碎扑来的剑傀，"用寂灭剑划开掌心。
"黑剑刚触及皮肤就发出兴奋的颤鸣。
牧秋寒看着幽绿火焰顺着手腕蔓延，所过之处血管暴凸如蚯蚓。
当血珠滴落的刹那，所有剑傀突然僵立不动，缓缓让出一条通往地底的石阶。
石阶尽头传来锁链崩断声，与寒潭青铜棺的响动如出一辙。
牧秋寒正要迈步，却被老者拽住衣领："仔细看台阶。
"太虚剑的微光照亮石阶表面，牧秋寒倒吸冷气——哪有什么台阶，分明是无数柄倒插的短剑组成剑梯。
剑刃上凝固着暗红血渍，每隔七步就嵌着枚天机铜钱。
"这是...万剑冢？
"他想起族中禁书记载，"不是说百年前就坍塌了？
""坍塌的是赝品。
"玄霄子冷笑，抬脚踏碎第一阶短剑，"天机阁那帮鼠辈，连剑魄都敢仿造。
"剑刃碎片飞溅的瞬间，牧秋寒看到不可思议的景象：碎片在空中重组成一柄完整长剑，剑柄刻着"牧氏三代孙牧云峰"的字样——正是他父亲的名讳！
"幻觉？
"他挥剑劈向虚影，却被玄霄子用两指夹住剑锋。
"是剑魄残念。
"老者独眼泛起青光，"看来牧家比我想的更***。
"话音未落，剑梯突然活过来般翻卷。
牧秋寒脚下一空，整个人跌入剑刃漩涡。
无数记忆碎片强行灌入识海：暴雨夜，父亲将婴儿交给黑袍人；祠堂里，嫡母用金针刺入女童眉心；寒潭畔，母亲背着他刻下血色符咒..."醒！
"玄霄子的暴喝如惊雷炸响。
牧秋寒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悬在巨大剑轮中央。
七十二柄古剑组成囚笼，剑尖全部对准他周身大穴。
而本该在身旁的老者，此刻正被九条青铜锁链贯穿西肢，吊在对面岩壁上。
"师徒情深啊。
"戏谑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牧秋寒抬头望去，瞳孔骤缩。
石穹顶端倒挂着个红衣女子，面容竟与母亲有七分相似。
她足尖轻点剑轮，每走一步就有剑刃调转方向："小寒儿，你以为玄霄子真是来帮你取剑的？
"女子甩出枚玉简，空中浮现出七百年前的画面：玄霄子抱着具女尸冲入剑冢，将九枚透骨钉打入女子丹田。
当最后一枚钉子落下时，女尸突然睁眼，右眸变成血色竖瞳。
"他道侣的魂魄早就成了剑冢养料。
"女子指尖划过牧秋寒眉心，"而你，不过是下一个容器。
"剑轮突然加速旋转，牧秋寒感觉剑骨正在被某种力量剥离。
危急关头，寂灭剑爆发冲天黑焰，竟在岩壁上烧出个"赦"字。
红衣女子惨叫后退，皮肤浮现蛛网般的裂痕。
"赦令？
你居然得了寂灭认可？
"她癫狂大笑，"难怪玄霄子要选你这个残次品！
"锁链断裂声突然响起。
玄霄子挣断束缚，道袍下飞出九道纸人。
纸人贴附剑轮，古剑纷纷调头刺向红衣女子。
牧秋寒趁机催动剑印，太虚剑化作流光刺入女子胸口。
"你会后悔的..."女子身形溃散前，弹指将血珠射入牧秋寒左眼，"记住，剑冢最深处藏着真正的你。
"幻境崩塌，牧秋寒重重摔在实地上。
玄霄子正用断妄剑抵着他咽喉，独眼泛着妖异的红光："说，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师父...杀了师娘。
"少年任由剑锋刺破皮肤。
剑尖突然剧烈颤抖。
玄霄子周身剑气暴走，在岩壁上犁出深深沟壑。
牧秋寒抹去颈间血痕，平静地举起寂灭剑："她还说，剑冢深处藏着真正的我。
"老者突然安静下来，右眼铜钱啪地碎裂。
混浊的泪水划过皱纹，他反手将断妄剑插入自己丹田："七百年前，我亲手将素问的魂魄炼成剑魄。
"牧秋寒这才看清，老者丹田处悬浮着枚冰晶般的小剑，剑身困着个蜷缩的女子虚影。
"太虚、寂灭本是一体双生。
"玄霄子拔出染血的断妄剑，"现在，该教你逆脉剑诀最后一式了。
"剑光起时，牧秋寒听到识海响起母亲的声音："别学！
那是..."剧痛淹没神智前，他看到玄霄子的嘴唇在动。
那句话没有声音，但看口型分明是：**快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