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戏团的帐篷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鲜艳,红白相间的条纹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
乔克站在帐篷外,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那顶破旧的礼帽。
这是他最珍视的道具,是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帽檐己经磨损,丝绒也失去了光泽,但乔克依然每天细心地擦拭。
帽子里还残留着父亲常用的古龙水味道,那是他记忆中最温暖的气息。
"乔克!
该上场了!
"班主粗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礼帽戴在头上。
化妆镜里的自己己经变成了那个永远微笑的小丑:夸张的红鼻子,画到耳根的鲜红嘴角,还有眼角那滴永远不会干涸的蓝色泪滴。
帐篷里传来观众此起彼伏的笑声,乔克知道,那是空中飞人正在表演。
他能想象到安娜在空中翻飞的身影,她金色的长发在聚光灯下一定美得惊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五分钟后到你!
"班主又喊了一声。
乔克走向道具区,准备检查今天要用的道具。
他的手刚碰到那辆独轮车,突然听到帐篷里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乔克的心猛地揪紧了,他扔下独轮车就往场内跑去。
安娜躺在地上,周围己经围了一圈人。
她的左腿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脸色惨白如纸。
乔克挤开人群冲到她身边,跪下来握住她的手。
"救护车!
快叫救护车!
"班主的声音都变了调。
安娜的手冰凉,她艰难地转过头,看着乔克:"我...我是不是再也不能飞了?
"乔克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紧紧握住安娜的手,看着她被抬上担架。
救护车的警笛声渐渐远去,马戏团里一片死寂。
第二天,班主宣布马戏团解散。
乔克站在空荡荡的帐篷里,看着工人们拆卸设备。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那顶旧礼帽,突然摸到帽檐内侧有一处凸起。
他愣了一下,仔细摸索着,发现那里缝着一个小口袋。
他用颤抖的手指撕开缝线,从里面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片。
那是一张彩票,日期是十五年前,正是父亲去世的那天。
乔克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他记得那天父亲说要给他一个惊喜,却再也没有回来。
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张彩票,匆匆跑到最近的彩票站。
当工作人员告诉他这张彩票中了头奖时,乔克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五千万,这个数字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但当他看到安娜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时,这笔钱突然有了意义。
他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安娜正望着窗外发呆。
她的腿上打着石膏,床头柜上摆着医院的账单。
"安娜,"乔克轻声说,"我有办法了。
"安娜转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别傻了,乔克。
医生说手术费要五十万,我们..."乔克把彩票放在她手上:"父亲留给我的礼物。
"安娜的眼睛瞪大了,她看看彩票,又看看乔克,突然哭了起来。
乔克把她搂在怀里,感受着她的颤抖。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父亲当年说的"惊喜"是什么意思。
但命运似乎总爱跟乔克开玩笑。
当他准备去兑奖时,却发现彩票不翼而飞。
他翻遍了所有地方,甚至回到己经拆掉的马戏团帐篷寻找,却一无所获。
站在废墟般的马戏团旧址上,乔克摘下那顶旧礼帽。
夕阳的余晖中,他仿佛看到父亲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风吹过,带来远处城市喧嚣的声音。
乔克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