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
张主任——或者说那个曾经是张主任的东西——正用那双乳白色的眼睛注视着他。
实验室的荧光灯在张主任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那些发光的纹路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
"快跑！
"林修远拽着陈昭的胳膊，将他拉进旁边的安全通道。
身后传来张主任低沉的笑声，那声音在狭窄的走廊里回荡，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发笑。
陈昭的视线开始模糊，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
那些低语声又回来了，这次更加清晰。
他听见妹妹在呼唤他，听见无数陌生人的声音在耳边呢喃，甚至能感受到感染者之间传递的信息流。
"坚持住！
"林修远将一个注射器扎进陈昭的手臂，"这是肾上腺素，能让你保持清醒。
"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陈昭感觉眼前的景象稍微清晰了一些。
他们冲下楼梯，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陈昭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些感染者正在追来，而且数量惊人。
"前面右转！
"林修远喊道，"那里有个应急出口！
"陈昭跟着他拐进一条狭窄的走廊。
墙上的应急灯闪烁着红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突然，一个感染者从天花板的通风口扑下来，陈昭本能地挥动手术刀。
刀刃划过感染者的脖颈，溅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发光的黏液。
"小心！
"林修远推开陈昭，另一个感染者从侧面扑来。
它的手臂异化成锋利的骨刃，擦着陈昭的脸颊划过。
陈昭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感觉脸颊***辣地疼。
他们终于冲到了应急出口。
林修远输入密码，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
刺眼的阳光照进来，陈昭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但下一秒，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本繁华的城市己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街道上到处都是翻倒的汽车和破碎的玻璃，远处的高楼冒着浓烟。
最可怕的是，街道上游荡着数不清的感染者。
它们不再是之前那种行动迟缓的丧尸，而是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以整齐的队形巡逻。
"这...这不可能..."陈昭喃喃自语。
他看见一个感染者轻松地跳上三米高的围墙，另一个则用异化的手臂切开汽车的铁皮。
它们的动作协调得可怕，就像被同一个意识操控的提线木偶。
林修远拉着陈昭躲进一辆翻倒的公交车后面。
"看见那些无人机了吗？
"他指着天空。
陈昭抬头，看见十几架六翼无人机正在低空盘旋。
它们喷洒着白色的雾气，那些雾气接触到感染者时，后者会发出愉悦的嘶吼。
"那不是普通的消杀剂。
"林修远压低声音，"那是催化剂，能加速感染者的进化。
"突然，陈昭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看见妹妹发来了一条新消息："哥哥，小心守夜人。
他们不是朋友。
"还没等陈昭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就从天而降。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战术服的男人，脸上戴着防毒面具。
他手中的***对准了陈昭和林修远。
"别动。
"男人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我们是守夜人。
"陈昭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更多的黑衣人从西周的阴影中现身，他们的手臂上都有一个发光的纹身——那是一个被荆棘缠绕的十字架。
当陈昭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
这是一个昏暗的房间，墙上挂满了监控屏幕，显示着城市各个角落的画面。
林修远被绑在他旁边，还在昏迷中。
"你终于醒了。
"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
陈昭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站在他面前。
她的左眼是机械义眼，发出微弱的红光。
"你们是谁？
"陈昭挣扎着问道。
"我们是守夜人。
"女人走到他面前，"或者说，是这场灾难的见证者。
"她打开一个全息投影，显示出一组复杂的基因序列。
"这不是普通的病毒。
"女人指着投影，"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进化程序。
它通过健康码系统传播，筛选合适的宿主。
那些感染者不是死了，而是在进化。
"陈昭想起妹妹发来的消息，想起那些感染者诡异的同步行为。
他的血液又开始发烫，耳边响起细碎的低语。
"你的妹妹，"女人突然说，"她可能是关键。
我们收到情报，她可能还活着，在核心感染区。
"陈昭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就在这时，房间的警报突然响起。
女人看向监控屏幕，咒骂了一声。
画面显示，大批感染者正在向他们的据点靠近，领头的正是张主任。
"它们进化得太快了。
"女人快速解开陈昭的束缚，"我们得马上撤离。
如果你想找到你妹妹，就跟我们走。
"陈昭扶起还在昏迷的林修远。
他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涌，耳边响起妹妹的呼唤。
他知道，自己正站在真相的边缘，而前方等待着他的，可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
陈昭搀扶着林修远，跟着守夜人穿过一条隐蔽的地下通道。
女人的机械义眼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红光，为他们指引方向。
"我叫莫雨。
"女人突然开口，"是守夜人的现任指挥官。
三年前，我还是病毒研究所的安全主管。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
莫雨输入密码时，陈昭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那些感染者...它们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它们进化出了某种群体意识。
"莫雨推开门，"就像蜂群一样，共享信息和感知。
你的出现...似乎激活了它们的某种本能。
"门后是一个装备齐全的指挥中心。
墙上挂满了显示屏，其中一个正播放着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数以千计的感染者正在城市中穿行，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被同一个意识操控。
"看这里。
"莫雨调出另一个画面。
那是一段实验室的监控录像，日期显示是病毒爆发前三天。
画面中，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在将一个圆柱形容器运入地下实验室。
容器是半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漂浮着一个人形生物。
"这就是母亲。
"莫雨的声音里带着恐惧，"病毒的原初宿主。
它不仅能控制感染者，还能通过某种方式影响未感染者的意识。
"陈昭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低语声，想起血液中流动的荧光。
突然，一个显示屏上的画面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段来自核心感染区的实时影像，画面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等！
"陈昭冲到显示屏前，"回放刚才那段！
"莫雨调出录像。
画面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正在快速跑过走廊。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陈昭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
"是我妹妹！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她还活着！
""核心感染区..."林修远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虚弱地靠在墙上，"那里是母亲的巢穴。
如果她还活着，一定知道些什么。
"莫雨调出一张三维地图，"这是核心感染区的地下结构图。
母亲在最底层的实验室里，但那里有重兵把守。
"她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我们收到情报，这里有一个秘密出口。
如果你妹妹还活着，很可能会从那里逃出来。
"突然，整个指挥中心剧烈震动起来。
一个显示屏上出现警告：检测到大规模感染体接近。
"它们来了。
"莫雨的机械义眼快速闪烁，"我们得马上撤离。
"陈昭看着显示屏上妹妹的身影，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自己必须去核心感染区。
不仅是为了救妹妹，更是为了揭开这场灾难的真相。
"带我去核心感染区。
"他转向莫雨，"我知道你们有办法。
"莫雨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情况失控..."莫雨的声音变得冰冷，"你必须亲手摧毁母亲。
"陈昭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看着显示屏上那些整齐行进的感染者，看着画面中妹妹的身影，最后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大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莫雨的机械义眼快速转动，"该死，它们突破防线了！
所有人，立即撤离！
"陈昭最后看了一眼显示屏。
画面中，妹妹的身影己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双发光的眼睛，正透过摄像头注视着他们。
那些眼睛中闪烁着某种智慧的光芒，仿佛在说：我们等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