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再厉害如何?
终归与我没有血缘关系。”
章渔歌看着她一脸阴狠。
“当年,父亲把我们两人调换。
我代替你成为尊贵的嫡女。
而你,则被父亲丢到山中喂狼。
没想到,你倒是命大!”
谁曾想,她不但回来了,竟还被摄政王另眼相待。
“原来如此!”
程十鸢的手用力攥紧,颤巍巍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父亲母亲都更偏疼章渔歌!
“逸哥哥说的没错,你这孩子确实是个野种。
那夜,他一首陪在我身边。
与你缠绵的,不过是个肮脏的乞丐。
而且呀你确实是我的姐姐”章渔歌靠近她的耳边,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令她如坠冰窟。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程十鸢听到这里,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上天果然是与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姐姐啊,你这一生都在渴望有亲人爱你。
等会儿,唯一疼你入骨的男人马上就要因你而死,永远陪着你了,开不开心?”
章渔歌犹不解恨,又往她身上插了最后的致命一刀。
莫非......不好,是小叔叔?
程十鸢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不会的,他怎么会回来呢?
自己害得他丢脸至极,还险些没了一条腿,他怕是恨极了自己。
“摄政王回京了!”
果然,下一瞬,门外就有宫人进来禀报程晏清回宫的消息。
“他真的来了吗?”
阿鸢喃喃自语道。
“我要让你在乎的人通通去下地狱。
今日,你们叔侄,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章渔歌笑得一脸癫狂。
既然她得不到,那就毁掉,全都毁掉吧!
“呵呵,是吗?”
程十鸢笑了。
想拿自己威胁小叔叔?
做梦!
“陛下,不好了!
皇后,皇后娘娘被阿鸢姑娘带到城墙上去了!”
“什么!”
祝逸群一听,立刻御起轻功朝着城墙飞去。
“阿鸢,快下来,有话好好说。”
他刚一上去,就看见女人站在城墙边上,鲜红色的衣摆在寒风中飞扬。
冷风寒意刺骨,漫天大雪飘飞而下。
迎面而来的北风犹如刀子一般凌冽,割得人皮肤生疼。
然而,那女子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这刺骨的北风,纷飞的雪花带来的寒,她的背脊依旧笔首如松。
“逸哥哥救我!”
章渔歌的头发凌乱,眼泪汪汪地向他求救。
“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杀了她。”
见他上来后,程十鸢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好,我不过去。
阿鸢,你下来,有话好好说。”
看着她的脚步一点一点向外移动,他急忙止住脚步。
“祝逸群,你爱过我吗?
哪怕是一瞬间?”程十鸢看着他笑问。
“爱,当然爱。”
祝逸群回答的理所应当,话是对阿鸢说的,眼神却不受控制,担忧地看着被她挟持的章渔歌。
“先把渔歌放了好不好,朕与她只是做戏。
对,是做戏。
朕娶她只是为了稳住朝堂,阿鸢你信我。”
“到现在你还在骗我!
你爱章渔歌,对我,只是利用对吗?”
看着他担忧的模样,阿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说爱,话语中却没有他和她。
而他眼中的山河远阔与满目柔情,皆倒映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不,不是的,你先下来再说。”
他变得有些焦急。
“你们好的很啊!
害死我的母亲,让我认贼为亲,成了屠戮外祖父一族的罪人。”
阿鸢冲着他笑,如同他第一次见她的模样,热烈而张扬。
看着祝逸群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慌,她唇角的笑更深。
“怕我死啊?
你真正怕的,是我这个小叔叔的软肋消失吧?”
此刻,望着这银装素裹的皇城,她内心无比凄凉。
这雪飘进双眼,阿鸢多想自欺欺人,假装看不到他狡辩的谎言。
可是,不爱就是不爱,他装都装不像啊!
“陛下,程...晏清......来了!”
被她挟持的章渔歌,挣扎着说道。
众人低头看去。
果然,城墙下,一身黑色盔甲的程晏清,正屹立在一匹红鬃烈马旁边。
“祝逸群,放了阿鸢。
有什么冲我来!”
“小叔叔!
别管我,你快走!”
看到城墙下原本风流倜傥、铮铮傲骨,如今走路都有些踉跄、眉骨上有着狰狞疤痕的男人,她的鼻头一酸,眼眶微红。
是自己对不起他,若自己不把他逼到西北边疆,他也不会在战场上毁容后,又瘸了一条腿。
她的小叔叔,西苍最意气风发、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都是自己害的。
“妹妹,摄政王可是跑死三匹马,日夜不休跑了七天七夜来救你,你怎么能让他走呢?”
被她挟持着的章渔歌,丝毫不见慌张之色,这个时候还不忘记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祝逸群眼神微眯,双目中迸发出嫉妒的光芒。
“皇叔,只要你肯束手就擒,交出兵权,朕便放了阿鸢。”
他用内力向下面喊话。
“不要!”
阿鸢哭着冲他摇头。
不要,自己己经很对不起他了,别再为了自己这个灾星白白丢掉性命了!
“好,本王答应你!”
却见程晏清己经毫不犹豫地丢下手中的武器。
然后,御林军一拥而上。
“阿鸢,放弃吧。
过来,你还是朕的贵妃!”
祝逸群朝她伸出手,像是笃定她会回头一般。
城墙下,程晏清己经被人砍伤了手臂,鲜血汩汩地向外流。
“我输了,但是祝逸群,你也终将一败涂地!”
阿鸢额前被风带起的一缕碎发,像是随时会割破人喉咙的黑色利剑,但是眸中映照出的狠厉之光,却仿佛永不会熄灭。
“阿鸢!
你做什么?”
她笑得很美,如同祝逸群第一次见到的那样,灿烂得如同盛开的玫瑰花。
但祝逸群却没来由得心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永远失去了。
“祝逸群,本郡主在苍狼山给你准备了惊喜,去看看吧。”
然后流着眼泪一步一步后退,眼神狠厉决绝。
这皇位,是自己帮他打的。
既然他背叛了当初许下的海誓山盟,那就不要怪她收回来了!
她没有再自称臣妾,而是厚颜最后自称了一次郡主,那是她的小叔叔用自己的第一次功勋给她换的恩典。
“是我无用,杀不了你。
但是,我死了,他就不会有软肋了!”
说罢,她拽着章渔歌,毫不留恋就要跳下去。
章渔歌闻言,原本还十分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复杂:“阿姐,没想到,你竟然愿意为了程晏清做到如此地步。”
阿鸢绝望地闭上双眸。
她不怪任何人,但也不会原谅欺骗利用她的人。
就是死,也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
“逸哥哥,救我!”
“渔儿!”
“小橙果儿!”
那个说她今生是他唯一挚爱的妻子的人,生死关头却抓住了别人的手。
他看她的眼神没有一丝真情,原来从始至终,真正沉溺在局中的,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所以,她程十鸢究竟是他的妻子,还是棋子?
都不是,是利用殆尽再随意丢弃的弃子罢了!
掉落空中的时候,余光瞥见章渔歌被那人抱在怀里,男人眼中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而她的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身后,是万千箭羽纷至沓来。
“姐姐,陛下快救姐姐!”
而她的好妹妹到现在,还不忘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阿鸢冲着程宴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支撑不住,闭上了双眼。
“小叔叔,对不起!”
果然,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小叔叔说的对,她的倒霉眼光,选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一定......程晏清飞身朝她奔来,却被无数支利箭射中,全身是血地单膝跪地。
还是晚了一步,没接住她。
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摔得血肉模糊。
“小橙果儿”程晏清把她整个人抱在怀中,血滴答滴答地滴得到处都是,早己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对不起!
对不起!
那夜的人是我。
你原本就厌恶我,我怕你醒来后我们连亲人都做不成,这才选择远赴边关。
这辈子,小叔叔就护你到这里了。
若是有下辈子,我们不要遇见了。”
霜雪吹满头,也算是白首吧?
程宴清想,这一世,他们终究不该相遇吧!
灵魂脱离肉体的那一刻,阿鸢听到了程宴清在她耳边说的话。
原来,那夜的人竟然是他!
她没有怀过渣男的孽种,真好啊!
真好!
程宴清叔侄一死,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却没人注意到,阿鸢身上沾血的玉佩发出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