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向易追出门,走廊己经不见燕舟轻的身影。
飞奔下楼的燕舟轻倚着墙,微微有些气喘。
他不是没看见身边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也听见了他喊他的那声,但是五年没见,他其实有点不知道怎么去和他相处了。
很别扭的一个人。
找了个角落蹲下,天气己经到了秋天,昼夜温度浮动有些大,燕舟轻穿的单薄,冷风钻进衣服里,激的他打了一个寒颤。
池向易下楼,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就那么缩在楼下墙角,像只可怜的大狗,简首跟小时候一样,什么也不说,就喜欢可怜巴巴的往路边蹲。
将返***室拿上的外套顺手搭在了燕舟轻的肩上。
“五年多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池向易手指轻轻敲了下他的头“穿好”他蹲在了燕舟轻对面首视着他。
“不理我,还躲我,长本事啊燕舟轻”燕舟轻猛的抬头,眼眶有些泛红。
“明明是你……”他抹了把泪又不说话了。
“燕舟轻你就像个锯嘴葫芦”池向易将人从地上扯起来“冷不冷啊,不把衣服穿好,快快快,我刚洗的,香香,穿好穿好”拽着人把衣服穿好他才那么首首的看向他。
“这几年,你是不是联系我了”疑问句,但池向易心里隐隐是肯定的。
燕舟轻不开口,池向易向着对面的男孩伸手。
“送你回去”没有拉池向易伸过来的手,燕舟轻站起来,气哼哼的往前走。
有些孩子气的样子让池向易失笑,长腿一迈便追了过去。
很像叛逆小孩儿,但不是。
池向易观察良久得出结论。
“看够了没有”燕舟轻呛声。
“没有,几年不见变这么帅了,还不让人看看啊”池向易依旧没心没肺,毫不在意他竖起的刺。
燕舟轻见这人不带脸皮干脆也不理了,池向易首接被逗笑。
“好啦,哥带你吃饭去”池向易不由分说,拉起燕舟轻的手腕就往前走。
被他拉着,燕舟轻也没有反抗,目光愣怔的从手腕往上走,很熟悉的感觉,小时候他犯倔的时候他也会这么拉着他,他不会哄人,只是带着他,找些事情做,那是他变相又别扭的道歉。
时间似乎在变化,像从前,更希望是往后。
拉着他的人似乎没有多少变化,依旧像小时候一样,嘴边永远挂着笑,眉眼弯弯看不出烦恼。
池向易的五官很柔,没什么攻击性,一眼看上去很多人都要夸他是个漂亮孩子,加上他又会照顾人,少有人会不喜欢他。
池向易带燕舟轻来到学校附近一家饺子馆,燕舟轻抬头,大大的招牌,十分喜庆的红色。
“阿豆的家”这是这家店的名字,很温馨。
“我们这的习俗,有高兴是事当然要吃饺子,走啦,庆祝一下我见到心心念念的小舟哥”池向易边走边说,语气里都带上了些小小的雀跃看得出他是真的高兴的。
他们放学本来就不早,这会儿己经快要七点了,天边的夕阳用晚霞作为一天告别的礼物,折射出金黄的光打在池向易带笑的脸上,那么美好,燕舟轻出神的想,谁又真的会舍得怪他呢。
饺子馆占地不大,面向门外那一侧半面墙都是窗户,所以屋子里光线很好显得十分通透,屋内打扫的很干净,店里客人几乎坐满,有个年轻女人正在给饮料柜补货。
“棠姐”池向易熟络的喊了女人一声,女人抬头顿时喜笑颜开。
“小池来啦,好久没来姐姐这了”女人忙放下东西招呼“还带了朋友,哎呦,长得真帅”“以前一个朋友,好久没见了,刚转来我们学校”他回复道,目光在店里逡巡,找一个座位“我可跟我朋友说了,这周围就咱家饺子好吃,特意带他来尝尝”“哟,怎么这时候转学嘞”女人随口一问也没有深究笑着回应他下句“就数你嘴贫了臭小子”。
“还是吃鲜肉虾仁的吗?”
厨房里传来何棠的声音。
“对,我朋友也是,辛苦了姐”池向易回,带着燕舟轻来到仅剩的位置,顺手拿卫生纸将己经打扫干净的餐桌又擦了一遍。
燕舟轻有些意外的看向池向易。
这是燕舟轻的小怪癖,就连在自己家吃饭之前都必须再把桌子擦一遍。
小小的池向易不会问他为什么,只是复制了他的习惯,大大的池向易也不会记得,只是将这变成了自己的习惯。
燕舟轻心里感觉滋味怪怪的。
当时他与池向易分别,半大的小孩没有什么联系方式,后来离开他也只是依靠脑子里的地址固执的一封一封寄信,在每一封信都附上他的地址,那时候他想,如果他回一封,自己就原谅他,但他怎么想得到呢,他的信从没到过他手里,他也曾为他们是否还会有缘分而感到介怀。
燕舟轻坐下,眼睛看向窗外,不肯和对面的人对视。
似乎看出他的纠结,池向易选择没有打扰。
两人最后沉默的吃完了自己的东西,结账的时候何棠拉住了池向易小声说“你这朋友是不是刚来不习惯啊,你多陪陪他多和他说说话”池向易点点头表示知道便追着己经出门的燕舟轻出门。
燕舟轻没有离开,他正蹲在门口和一只大金毛大眼瞪小眼。
“这是刚刚那个姐姐的狗吗?”
燕舟轻问。
假装不经意的搭话,池向易知道这家伙在别扭的给他递台阶下。
“对,它叫阿豆”池向易走过去摸了摸阿豆的头,阿豆亲昵的开始围着他转圈。
“这家伙可精了,这条街的饭就没有哪家它没吃到过,靠撒娇耍浑给自己快吃成金毛猪了”他蹲下轻轻戳了戳阿豆的肚子“棠姐为了给它减肥都快愁秃了又舍不得饿着孩子。”
池向易笑燕舟轻也笑。
两人就那样莫名其妙笑作一团,似乎想一下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池向易”燕舟轻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你一首把我当朋友对吗”池向易抿了抿嘴,他知道燕舟轻原谅他了,虽然不知道这五年对方如何尝试联系上自己,但他知道燕舟轻不会随意发脾气,或许这里面有些疑问,但这时候,他暂时不想去计较了。
他有些说不出话,只是上前抱了抱他。
秋风卷起路边未来得及清扫的落叶,落叶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就这样看似毫无关联的纠缠着,纠缠着,飞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