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秋天,秋风裹挟着落叶,带来丝丝凉意。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幔给小屋撒下一片光晕,浅浅的呼吸声把房间衬托得格外的静。
柔软的蚕丝被盖住男人精致的眉眼,沙发上的人翻了个身,如玉的手指随意耷拉在外面,抱住圈成一团的毯子。
谢裴之睡得很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里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破旧的筒子楼,鲜艳的玫瑰,女孩身上柔软的甜香,一切都朦胧着。突然,场景一转,一片漆黑,他听到有人在哭,一声又一声叫着他的名字,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灵魂被禁锢,情感被剥夺。
凌晨三点。
“谢裴之。”女孩披散着头发,手上还抱着自己的小熊玩偶,蹲在沙发边上,手指戳了戳那团被子,“你睡醒了吗?”
意识逐渐回笼,终于从令人窒息的幻境中脱身,谢裴之的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嗯?”沙发上那团被子动了动,谢裴之没睡醒的声音有点奶,带着浓重的鼻音。
“之之。”江梨推了推被子,语气带着恳求,“我有点睡不惯这里的床,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睡。”
“小梨,乖乖睡觉,不要闹。”男人纤细白皙的手微微抬起,捣乱似的揉乱女孩的头发,“听话,闭上眼,盖好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江梨拉住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晃啊晃,“哥哥,我睡不着。”
谢裴之睡眼惺忪的从沙发上起身,蓬松的碎发软趴趴的垂在精致的额前,褪去了平常的严肃与古板,看上去莫名的有些乖巧,眼神在乖乖蹲在沙发边上的女孩身上停留了一瞬,缓缓俯身,把女孩迎面抱起,一只手很自然的环上女孩的腰,另一只手轻拍着女孩的背,哄着半夜睡不着的小家伙睡觉。
江梨从小娇生惯养,江家大小姐真真是当公主养的。性格骄纵任性但本质不坏,委屈时需要人哄着,而这个能惯着她的从小到大就只有谢裴之一个。
等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均匀,谢裴之掀开卧室柔软的被子,女孩咂吧了下嘴,抱着他的手睡得真香。
“小梨,松手。”谢裴之轻声诱哄着。
但睡着的女孩丝毫没有自觉,感知到周围令人心安的气息,反倒靠得更近。
黑暗中,男人的眼眸里闪动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挑起女孩的一缕发丝,缓缓的摩擦,顺着心意,压低了声音,靠近睡得毫无防备的女孩耳边,声音带着些微的暗哑,“我们梨宝长大了。”
——
江梨是被床头扰人的电话***吵醒的,有着起床气的大小姐语气有些暴躁,“什么事,这么早找我!”
“梨子这都快九点了,昨天编辑部发的通知你看到了吗。”乔佳很温馨的提示道,“迟到会扣工资,不过……”
“工资!”江梨想起来自己手机里仅剩的二十块,感觉心在流泪,“乔乔,我现在就过来。”
“谢裴之好歹是你老公,他肯定有。”乔佳听着对面翻箱倒柜的声音,对江梨的自理能力不抱有太大期望,“他那么有责任心一个人,肯定不会不管你。”
“那样他更把我当小孩了,才不要”江梨用手抓了一个高马尾,即使是素颜,女孩的皮肤依旧好得过分,微卷的长发被束起,显出几分孩子气。
客厅的窗帘被拉开,电视里的早间新闻不知道轮播到第几遍了。谢裴之把手里的文件翻了一页,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咖啡,听到卧室的开门声,接着就是女孩匆匆忙忙的穿鞋声,倦怠的眼皮往上掀了掀。
江梨的手刚触到门把手,身后一直没出声的男人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回来,吃早饭。”
“我要迟到了。”江梨指了指客厅的老式闹钟,握紧手里的包,“我都习惯不吃早餐了。”
“在我这得吃。”谢裴之起身,把热好了的粥和早点拿出来,手指勾起敲了敲桌子,那双勾人的眸子看了看江梨又看了看桌上的早餐,意思很明显。
江梨不情不愿的坐在桌前,在男人的注视下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粥,故意错开谢裴之的眼神,撇着嘴,一脸不高兴。
“待会儿我送你。”谢裴之看女孩气到不行的样子,一直平淡着的情绪突然好了起来。
“奶奶不是把车都收回去了。”江梨咬着勺子,表情有些哀怨,“我连打车的钱都没有了。”
“小鬼,哥哥能让你受委屈。”谢裴之亲昵的拍了拍女孩的头,“慢点吃。”
两个小时前。
“谢总,老夫人交代了,家里的车暂时还不能使用。”孟明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从车库里推出一辆粉色电动车,“为了方便出行,老夫人还特意准备了新的代步工具,只要按出厂价支付就能买下来,您要不要考虑看看?”
谢裴之本来打算联系助理的手一顿,眼神打量着这辆粉色的电动车,像是在思考,半晌带着审视的眼神落在孟明的身上,就在孟明以为大少爷要发火时,听到那人轻笑了一声,“多少钱,我买。”
孟明是个合格的特助,在交钥匙的时候甚至还不忘送了两个粉色头盔,再三嘱咐交通安全。然后……
他就看到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停在破旧的小区楼下,车窗降下,里面的年轻人冲着谢裴之笑得有点傻,“老板,车我开过来了。”
“这……这是……”孟明在思考,不是都锁起来了?
“小梨平时要出门,没车可不行,我新买了一辆。”谢裴之不太在意的看了眼车,语气随意的像自己在菜市场买了个萝卜。
“那这辆小电车。”
“给我家姑娘练练手,奶奶的眼光还不错。”谢裴之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原本气质冷硬凉薄的人一笑竟也显出几分柔软。
有钱人可真会玩。
孟明做了老夫人十几年的特助,也算看着江梨长大,原本他对于这次联姻和老夫人做的决定很不满意,小姐在家那样不是用得最好的,老夫人怎么忍心让小姐搬出来受这种苦。但现在他好像明白了,老夫人是心知肚明谢裴之不会让小姐受委屈。也许这真的是一桩好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