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百恩稚嫩、清脆的声音响起,显得很是突兀。
所有人听到后,都朝着房门口看过去。
当他们看到林百恩站在门口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的表情都定格在了脸上。
或是震惊,或是惊诧,或是恐惧,或是欣喜。
林百恩伤势有多严重,他们都是亲眼目睹的。
此时,见到完好无损的林百恩。出现在他们面前,如何能不震惊呢?
不同于严若莲看到林百恩的激动,林麟发看着门口的林百恩,脸色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在场的这些人中,最希望看到林百恩醒来的人毋庸置疑就是严若莲两口子了。
可要说,最不希望看到林百恩醒来的人,自然是麟发了。
他虽然不明白林百恩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在床上仅仅是躺了一天一夜,连药都没喝就醒了过来!
但林百恩醒来,还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林麟发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教训一下林百恩。
可他也没想到,林百福下手能那么狠。
当时林百恩被送回来的时候,头上的伤口处血肉模糊,不停的往外渗着鲜血,就连他都有些不忍直视。
可随后而来的,就是深深的后怕了。
林百恩的伤势,固然是林百福打得,可归根结底,还得算在他林麟发这个爷爷的头上。
作为爷爷,唆使大孙子误杀小孙子,要是这件事捅到官府,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到那时,林家就完了。
这也是他,宁愿背上一个见死不救名声,也不愿意拿钱的原因。
所以,他在等,在等林百恩自己死去,这样的话,就能死无对证。
毕竟,知道林百恩被打成重伤垂死的人,只有那些小孩子,他们也都是亲身参与者,也不会傻到自己说出这件事的。
可现在,林百恩竟然醒了过来。
这让他一下子方寸大乱。
难不成,林百恩重伤的样子是装的?
这个想法刚才林麟发的脑中出现就给他否决了。
林百恩被送回来后的当天夜里。
他不止一次,趁着林山两口子不在,偷偷摸摸的去看过林百恩的伤势。
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处,渗出的白色,很明显就是骨头嘛!
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让林百恩放在二院,为即将要死去的人准备的房子里呢?
就在林麟发心中思绪万千的时候。
严若莲最先反应过来,欣喜的看着林百恩,叫道。
“狗蛋儿?你是狗蛋儿嘛?我的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吓死娘了!”
严若莲的眼睛瞪得跟核桃一样大,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灯泡,当然了,也得先有灯泡才行。
严若莲看着林百恩将门帘放下后,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在做梦。
当即哀嚎一声,冲到了林百恩的面前,一把就将他抱在了怀里。
林柏恩是个孤儿。
从没有享受过母爱的他,在孤儿院长大,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曾想过自己的父母。
现在,他被严若莲紧紧的抱在怀里,享受着从没有他渴望的母亲的怀抱。
一时间,他眼睛都有些湿润。
无数次的午夜时分,他躲在华灯璀璨的照耀不到的,那狭小的出租屋里,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的爱,竟然以这种方式得到了。
他感觉像在做梦。
“狗蛋儿,儿啊,你可吓死娘了,要是没了你,娘可咋活啊!”
严若莲抱着林柏恩痛哭流涕,就连林百恩听到后,都有些哽咽起来。
他有些羡慕原身了。
“娘…”林柏恩张了张嘴,从嘴里喊出了那个他一直想喊出,却没人回应的称呼。
母子二人抱在一起的温馨画面,冲淡了刚才院子的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林麟发突然抓起了刚才喝水的杯子,猛的就朝地上砸去。
杯子碎裂的声响,打断了母子相拥的温馨。
还不等二人分开,看过去。
就听,林麟发面无表情的问责道。
“好你个林百恩,竟然通过装病的手段,让你娘从我手里骗钱,险些将我们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你辜负了我们这些长辈对你的疼爱,你可知罪!”
林麟发的脸色无比的寒冷,可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眯起的眼睛,闪过了一丝心虚。
他必须先发制人,只要让林百恩承认自己是在撒谎,他就可以借机动用家法,打上几下。
要换做别人的话,兴许哎几下家法,还没什么事。
可现在林百恩受了那么重的伤,只要三板子,他就有信心,让林百恩命丧黄泉。
这样的话,哪怕是到官府,他也能有理由狡辩,说林百恩有错在先,顶撞他,他只是轻轻的教训了一下,谁知道,他就死了呢?
否则的话,一旦被林百恩戳穿,林百福是在他的唆使下,才将林百恩打成重伤的事。
那他将在村里变的人人喊打,往日村民对他的尊敬也将全都消失。
不仅如此,这件事一旦闹到官府,他将会被以谋杀亲孙未遂的罪名,关进大牢。
虽罪不致死,可到那时,不仅他的名声将变得恶臭,就连林有德都将无法考取功名。
毕竟,有罪之人及其后代是无法考取功名。
林麟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然,都是让林百恩死,可这两者的意义却完全不一样。
一个是故意,一个是意外。
毕竟,众所周知,三板子家法是打不死人的,你要是死了,就算是命不好,怨不到到别人头上。
说出这句话后,林麟发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愧疚跟不忍,可仅仅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便化作了坚冰一样的冰寒!
严若莲听到了林麟发的话,松开了林百恩,看向林麟发,试图辩解。
“爹,你在说什么啊,狗蛋儿,这孩子当时…”严若莲试图唤醒林麟发的良知。
可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她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闭嘴,你在质疑我?想逼我动用家法嘛,以正视听吗?”林麟发目光炯炯的看着严若莲。
大有若严若莲继续说话,他就要动用生铁做成的布满倒钩的家法,让严若莲明白,谁才是一家之主。
事实上,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但凡严若莲要是反驳一句,他就会直接将家法请出来。
严若莲虽然护子心切,可作为一个大字不识几个,没见过大场面的农村妇人,哪见过林麟发如此震怒的样子,一时间也被吓到了。
她不明白,林麟发为何要如此对她们。
只能错愕的站在原地,紧紧的抱着林柏恩。
严若莲不明白林麟发为什么这么做。可林百恩稍一思索,就看透了他的想法。
本身就打算反击的他,见到林麟发竟想置他们于死地,心中的火气也刷的一下升腾了起来。
他不仅要让林麟发付出代价,也想保护好这个,他称之为娘的女人。
“哼哼,林家主,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什么穿红披紫的衣冠禽兽呢!”
林百恩鼓着掌,站了出来走到了严若莲的身前,试图用他那幼小的身子,挡住了林麟发压迫向严若莲的目光。
站定之后,林百恩猛得停下了鼓掌的动作,眼神一凛,冷冽的看向林麟发。
“你当这院子里,真的没人懂你打的什么主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