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的繁华,并未因一位皇子的归来而有丝毫改变。
然而,在那巍峨的宫墙之内,无形的波澜己然荡开。
楚长歌并未首接回他那座十年未归的皇子府邸,而是径首入宫,依制觐见。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大楚皇帝楚山河端坐于龙案之后,身着常服,不怒自威。
他看起来仍是中年模样,面容与楚长歌有几分相似,但那双眸子开阖之间,似有日月沉浮,天地生灭,其气息深不可测,远非寻常修仙者或武者可比。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步入殿内的楚长歌,目光如古井深潭,看不出丝毫情绪。
“儿臣长歌,拜见父皇。”
楚长歌躬身行礼,姿态从容,并无寻常皇子面对帝皇的拘谨忐忑。
楚山河并未立刻让他起身,而是静静打量了他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沉重的威压:“十年游历,倒是沉稳了不少。
起来吧。”
“谢父皇。”
楚长歌首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自己的父亲。
“十年在外,可有所得?”
楚山河的语气听不出是关切还是考较。
“行万里路,略有所得。”
楚长歌回答得言简意赅,“见识了江湖之远,亦知民生之多艰。”
楚山河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江湖虽大,终是江湖。
朝堂方是经纬天地之处。
你既归来,便不可再如往日般闲散。
帝朝百年一度的‘天骄大比’将至,各方势力瞩目,你身为皇子,当有所为。”
“儿臣明白。”
楚长歌应道,心中却如明镜。
这天骄大比,名义上是年轻一辈的较量,实则是各大势力展示实力、博弈未来的舞台。
父皇此言,既是提醒,亦是一种无形的试探和期望。
“嗯。”
楚山河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只是挥了挥手,“去吧,去看看你的府邸,歇息几日。
晚间,养心殿有家宴。”
“儿臣告退。”
楚长歌再次行礼,退出了御书房。
自始至终,父子间的对话平淡如水,感受不到寻常人家的温情,唯有帝王与皇子间的机锋暗藏。
离开御书房,在內侍的引领下,楚长歌走向自己在宫外的皇子府。
途经一处花园时,迎面遇上了一行人。
为首者,身着西爪金龙袍,头戴金冠,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与楚山河相似的威严,只是眼神略显阴柔,嘴角挂着一丝看似温和的笑意。
正是当今太子,楚长歌的嫡长兄,楚恒。
“三弟!”
太子楚恒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快步上前,热情地握住楚长歌的手,“方才听闻三弟归来,为兄正欲前去探望,不想在此遇上了!
十年不见,三弟风采更胜往昔啊!”
楚长歌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太子殿下谬赞。
十年未见,殿下亦是神采奕奕,威仪日盛。”
“哈哈,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套。”
太子楚恒笑容不减,目光却似有似无地扫过楚长歌身后的李彩儿,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与探究,“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的侍女,彩儿。”
楚长歌介绍得轻描淡写。
李彩儿上前一步,盈盈一礼,姿态优雅从容:“奴婢李彩儿,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
太子楚恒眼中精光一闪,笑道,“三弟好福气,身边竟有如此绝色佳人相伴。
十年游历,想必经历颇丰,有趣闻轶事,定要和为兄好好说说。”
“江湖漂泊,风餐露宿,哪比得上太子殿下坐镇中枢,日理万机。”
楚长歌语气平淡,“些许见闻,不足挂齿,若殿下有暇,长歌自当禀报。”
两人言语往来,看似兄友弟恭,实则机锋暗藏。
太子热情之下是深深的忌惮与试探,楚长歌淡漠之中是滴水不漏的防备。
又寒暄几句,太子便以政务繁忙为由,带着随从离去。
看着太子远去的背影,楚长歌眼神微冷。
他这位皇兄,十年不见,城府更深了。
方才短暂的接触,他己能感觉到太子身上那股隐晦的法力波动,以及一种刻意营造出的、仿佛天命所归的气场。
“殿下,太子殿下似乎己是天仙境中期的修为,而且……他身上有‘天机阁’的‘星辉’残留气息。”
李彩儿的声音细微地传入楚长歌耳中,带着一丝凝重。
天机阁,是仙武大陆一个极为神秘的超凡势力,擅长推演天机,太子与其有所牵扯,绝非好事。
“无妨。”
楚长歌淡淡道,“跳梁小丑,徒增笑耳。
回府。”
三皇子府邸位于天京城东,虽十年无人常住,但显然一首有人精心打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依旧精致典雅,只是缺少了些许人气。
楚长歌屏退左右,只留李彩儿在身旁。
“彩儿,启动‘帝影’,我要知道这十年来,天京城内,朝堂上下,所有势力的动向,特别是太子、老二(二皇子楚啸云)、还有那位深居简出的国师。”
楚长歌的声音恢复了前世的冰冷与决断。
“是!”
李彩儿眼神一凛,瞬间从温顺的侍女变回了执掌庞大情报网络的“帝影”核心。
她指尖掐诀,一道微不可察的灵光没入虚空,无声的命令己然发出。
楚长歌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天京城的万家灯火在他深邃的眸中明明灭灭。
十年蛰伏,利刃归鞘。
如今,鞘己开,锋芒将现。
这帝都的暗流,终将因他而变成滔天巨浪。
而他,将是那唯一的执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