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五十万，最晚明天下午凑齐，不然你爸这手术，我们真的没法安排。”医生办公室里，
冰冷的白色灯光照得我一阵眩晕。我攥着缴费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心里全是冷汗。
“医生，我……我明白，我一定想办法！”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办公室，
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五十万，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掏出手机，我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背景音里传来嘈杂的音乐和女人的嬉笑声。“喂，陈锋，又有什么事？我在做SPA呢，
长话短说！”妻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烦。我深吸一口气，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李静，爸……我爸他突发脑溢血，现在在医院，
急需五十万做手术，明天下午之前就要。”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SPA的背景音似乎也小了些。“五十万？”李静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
“陈锋你是不是疯了？我哪儿来的五十万？你当我是印钞机吗？”我的心猛地一沉，
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李静，我们结婚十年，我的工资卡不是一直在你那吗？每个月一万五，
十年了，就算利息也该有一百多万了！五十万怎么会没有？”“没了！
”李静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早就没了！你弟弟结婚买房不要钱？
我侄子上学不要钱？家里日常开销不要钱？陈锋，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只管把钱给我，
烂摊子都是我收拾！现在要钱，一分都没有！”“那些加起来能有多少？我爸现在等着救命！
”我几乎是在嘶吼。“救命？那是你爸，又不是我爸！他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告诉你，
别说五十万，五万都没有！你自己想办法吧！”“嘟……嘟……嘟……”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我怔怔地举着手机，耳边回响着那句“那是你爸，又不是我爸”。十年夫妻。
我把所有的收入都交给了她，自己身上常年不超过五百块钱。我以为我们是风雨同舟的伴侣，
我以为她是我最坚实的后盾。原来，在她心里，我爸的命，一文不值。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我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是 我和李静的合照，她笑得灿烂，依偎在我怀里。那时候，
我以为拥有了全世界。现在看来，只是一个笑话。我抹了一把脸，眼中再没有一丝犹豫，
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王律师吗？是我，陈锋。”“十年前，
我奶奶留给我的那套老洋房和那笔钱，现在……还能动吗？”2“陈锋，你发什么疯？
大白天的把我叫到商场来，我跟你说，我今天约了姐妹逛街，没时间跟你耗！
”市中心最高档的恒隆广场，李静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挎着最新的爱马仕包，
一脸不耐烦地站在我面前。她身边还站着她的亲妹妹，李雪，同样是一身名牌，
正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鄙夷地打量着我。我身上还穿着昨天从工地直接赶到医院的衣服，
上面沾着灰尘，和这里光鲜亮丽的环境格格不入。“钱呢？”我懒得跟她废话，开门见山。
李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陈锋，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都说了，没钱！
一分都没有！”李雪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姐夫，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男人，
天天就知道跟女人要钱，丢不丢人？我姐跟着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家里什么事都指望不上你。”我没理会李雪，目光死死地锁着李静：“我再问一遍，
我那一百八十万的工资，到底去哪儿了？”这是我十年工资的总和，一分不差。
李静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花完了！你听不懂吗？
这十年，吃喝拉撒，人情往来，哪样不要钱？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
”“吃喝拉撒能花掉一百八十万？”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李静，
我们住的房子是我婚前买的，车子是我爸妈当年赞助的，物业水电一个月才多少钱？
你当我傻吗？”“你就是傻！”李静突然拔高了音量，指着我的鼻子骂道，“陈锋，
你别给脸不要脸！钱在我手里，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给你爸治病？他就是个药罐子，
把钱填进去连个响都听不见！我告诉你，那钱我还不如拿去喂狗！”“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楼层。周围逛街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李静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睛里先是震惊，
随即涌出滔天的怨毒。“陈锋！你敢打我？”“姐夫你疯了！你居然敢打我姐！
”李雪尖叫着就要朝我扑过来。我一把推开她，指着李静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李静，
我以前是太信任你，才让你把我的血汗钱当成你的提款机。现在，我爸躺在医院里等着救命，
你跟我说没钱？好，很好。”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银行转账记录的截图。“去年十月，转账五十万。今年三月，转账三十万。
收款人的名字，叫李伟。”我把手机屏幕怼到她眼前，冷冷地问道：“李伟是你弟弟吧？
他一个游手好闲的混子，哪来那么大的开销，需要你一次又一次地转几十万过去？
这一百八十万，是不是都在他那里？”李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看着手机屏幕，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天哪，
把老公的工资全都转给弟弟？”“这女的也太狠了吧，老公的爸爸等着救命钱，她都不给！
”“凤凰男的性转版？扶弟魔啊这是……”那些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李静身上，
她再也维持不住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怨毒。“是又怎么样！
”她突然破罐子破摔地吼道，“那是我弟弟！我唯一的弟弟！他做生意需要本钱，
我不帮他谁帮他？陈锋，那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我怎么就没权利支配了？
”“夫妻共同财产？”我笑了，笑得无比讽刺，“那你爸妈生病，你看过一次吗？
你弟弟结婚，你让我掏空家底给他买房，现在我爸需要救命钱，你却说一分没有？李静，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不管！钱已经给我弟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李静耍起了无赖，拉着李雪就想走。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想走？没那么容易。”我盯着她的眼睛，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李静，既然你不仁，
就别怪我不义。我们，法庭上见。”3.从商场出来，我直接去了医院。王律师的效率很高，
在我跟李静对峙的时候，他已经办妥了一切手续。
奶奶留给我的那套位于市中心老城区的洋房，市值早已翻了几十倍，
光是抵押贷款就轻松拿到了三百万。钱一到账，我立刻给父亲交了五十万手术费。签完字，
看着父亲被推进手术室，我心头那块最重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下，
我才有时间拿出手机，处理李静那个烂摊子。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全是李静和她家人的。我懒得理会，直接点开微信，王律师发来了一份文件。
是李静这十年来，从我的工资卡里转出去的所有账目明细。一笔笔，一条条，触目惊心。
除了转给她弟弟李伟的那几笔大额外，剩下的钱，几乎全都花在了她自己和她娘家人的身上。
给李雪买的名牌包，几万。给她妈报的豪华欧洲游，十几万。给她爸换的最新款***椅，
五万。甚至，她还用我的钱，给她表弟买了一辆二十多万的车。而给我爸妈的，
只有每年过年那雷打不动的一千块红包。我自嘲地笑了笑。陈锋啊陈锋，
你真是天底下最蠢的傻子。你以为你娶的是一个可以同甘共苦的妻子，
没想到却引了一窝子吸血的蚂蟥进门。我将那些转账记录一张张保存下来，
打包发给了王律师。“王律师，这些证据足够了吗？”王律师很快回复：“陈先生，足够了。
这些款项明确属于您个人婚前财产的孳息以及婚后收入，李女士在未经您同意的情况下，
擅自大额赠与她的亲属，已经严重侵害了您的合法权益。我们可以提***讼，要求全额返还。
”“好。”我回了一个字。“另外，陈先生，关于离婚诉讼，您现在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根据婚姻法规定，一方有隐藏、转移、变卖、毁损夫妻共同财产，
或伪造债务企图侵占另一方财产的，离婚时，该方可以少分或不分财产。
”看着王律师发来的信息，我眼中的寒意更甚。离婚。这个词我从来没想过。但现在，
它却成了我唯一的出路。我正想着，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岳母。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接了。电话一接通，岳母那尖锐的哭嚎声就传了过来：“陈锋！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们一家！你为什么要打小静？她哪里对不起你了？我们家小静跟了你十年，
为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要把她一脚踹开是不是？
”我被她这颠倒黑白的说辞气笑了。“妈，我们结婚十年，李静生了哪个儿，育了哪个女？
你让她自己说！还有，我打她？你不如问问她，我爸躺在医院等钱救命，
她却拿着我的血汗钱去给她弟弟还赌债，这事她怎么不说？”“你……你胡说八道！
”岳母的声音明显有些心虚，“小伟那是做生意！做生意哪有不赔钱的？你作为姐夫，
帮他一把不是应该的吗？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还要闹到法庭上？
传出去我们李家的脸往哪儿搁？”“脸？”我冷笑，“你们李家还有脸吗？
你们趴在我身上吸血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要脸？”“你你你……你个白眼狼！
我们家小静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没错，她是瞎了眼。”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看上的不是我，是我的钱。现在，我的钱，一分都不会再给你们了。你告诉李静，
让她准备好收法院的传票吧。”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他们全家的号码。
世界终于清静了。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但我的心里，
却前所未有地平静。这场持续了十年的噩梦，该醒了。4父亲的手术很成功。推出手术室后，
他被送进了ICU观察。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五味杂陈。这几天，
我吃住都在医院，寸步不离。公司那边请了长假，
王律师全权负责处理离婚和财产追讨的官司。我以为李静他们会像疯狗一样来医院闹，
但出乎意料，他们一次都没有出现。直到第三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是李伟，
我的那位“小舅子”。“姐夫，是我，李伟。”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谄媚，
和我印象中那个嚣张跋扈的混子判若两人。“有事？”我的声音很冷。“姐夫，你别生气，
都是误会。我姐她也是一时糊涂，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李伟在电话那头陪着笑脸，“这样，
我们见一面吧，我把钱还给你，你把诉讼撤了，我们还是一家人，好不好？”还钱？
我有些意外。以他们一家人的德性，吃到嘴里的肉怎么可能轻易吐出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哪儿见？”我问道。“就在医院对面的茶楼，‘静心阁’，我订好包厢了。”挂了电话，
我给王律师发了条信息，告诉他李伟约我见面的事。王律师立刻回了电话：“陈先生，
小心有诈。您最好带上录音笔，不要单独赴约。我这边离得不远，我现在就赶过去，
在您隔壁的包厢等您。”“好。”有了王律师的安排，我心里有了底。我来到“静心阁”，
报了李伟的名字，服务员把我引到一个僻静的包厢。推开门，包厢里不止李伟一个人。李静，
岳父，岳母，李雪，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里面。看到我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复杂难明。李静的脸颊还有些红肿，看到我，眼神躲闪，
不敢与我对视。还是李伟最先反应过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站起来招呼我：“姐夫，你来了，快坐。”我没坐，只是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们。
“钱呢？”李伟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搓了搓手，从旁边拿过一个黑色的手提包，放在桌上。
“姐夫，这里是八十万。你……你先点点。”我走过去，拉开拉链。
里面是八捆崭新的百元大钞。“不是一百八十万吗？怎么只有八十万？”我抬起头，
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岳母立刻哭天抢地起来：“陈锋啊，我们家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为了凑这八十万，我们把老家的房子都卖了啊！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李雪也跟着附和：“是啊姐夫，我哥做生意亏了，剩下的钱真的还不上了。
你就看在我姐跟你十年夫妻的份上，饶了我们这一次吧。”十年夫妻。
他们又拿这四个字来压我。我看着低头不语的李静，突然觉得可笑至极。“李静，
这也是你的意思？”我问她。李静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陈锋，
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以后你的工资卡我还给你，
家里的事都听你的。”她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被她吃得死死的陈锋。我笑了。“重新开始？
李静，你不觉得太晚了吗？”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甩在桌子上。“这是离婚协议书，
我已经签字了。你们什么时候把剩下的一百万还清，我就什么时候把它交到民政局。
”5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像五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李家所有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