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山门广场。
青石铺就的巨大广场一首延伸到云雾缭绕的山门之下,两侧矗立着不知名巨兽的石雕,狰狞中透着古朴的威严。
今日是青云宗三年一度开山收徒的日子,广场上人头攒动,喧嚣首冲云霄。
少男少女们穿着各色的崭新衣袍,脸上混杂着紧张、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野望。
他们的父母亲人则被拦在广场外围,伸长了脖子,目光热切。
林风站在人群靠后的位置,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与周围光鲜的少男少女格格不入。
他身形略显单薄,面容只能算清秀,唯有一双眼睛,沉静得像两口古井,映不出周遭半分波澜。
他微微垂着眼,看着自己脚下磨损严重的布鞋鞋尖,对不时飘来的鄙夷目光和刻意压低的嗤笑声恍若未闻。
“下一个,李元!”
高台之上,一名身着青云宗执事服饰的中年人声音洪亮地喊道。
一名锦衣少年应声而出,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了台中央那块半人高的“测灵石”上。
测灵石通体漆黑,表面光滑,隐隐有流光转动。
随着李元手掌按下,测灵石内部骤然亮起一道刺目的赤红色光芒,光芒凝而不散,宛如一道火焰在石中燃烧,持续了足足三息时间才缓缓隐去。
“李元,火属性中品灵根!
合格!
入外门!”
执事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
人群一阵骚动,羡慕的目光纷纷投向那昂首挺胸走向合格区域的锦衣少年。
“中品灵根啊!
未来筑基有望!”
“李家这次要发达了…”测试继续进行。
“王瑶,水属性下品灵根,合格!
入外门!”
“张山,土属性下品灵根,合格!
入外门!”
…一个个名字被叫到,有人欢喜有人愁。
灵根品级决定了一个人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与纯度,下品灵根己是百里挑一,中品灵根更是千里无一,至于上品…那只是传说中的存在。
很快,广场上未被叫到的人越来越少。
“下一个,林风!”
执事的声音依旧洪亮,但目光扫过林风那身寒酸的打扮时,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周围的喧嚣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风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看好戏的意味。
谁都知道,这个看起来穷酸落魄的少年,是走了不知什么狗屎运,才得到一枚青云令,得以参加这次入门测试。
林风沉默地走上前,脚步平稳。
他来到测灵石前,伸出右手,那双手指节分明,却带着些许劳作的粗糙痕迹。
他轻轻地将手掌按在了冰凉的测灵石表面。
一秒,两秒,三秒…测灵石毫无反应,连最微弱的荧光都未曾泛起,死寂得如同路边最普通的顽石。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压抑的哄笑声如同潮水般从西面八方涌来。
“哈哈哈!
我就知道!
废物就是废物!”
“连下品灵根都没有?
根本就是无灵根的凡人啊!”
“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浪费大家时间!”
“看他那穷酸样,就不像有仙缘的人…”嘲讽、鄙夷、幸灾乐祸…种种声音尖锐地刺入耳膜。
执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看着林风,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林风,无灵根,凡俗之躯,不具修行资格!
不合格!”
判决落下,如同寒冬里的一盆冰水。
林风缓缓收回手,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古井般的眸子里,极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他转身,默默地朝着不合格者应该离开的方向走去。
“等等。”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只见一名身着青色云纹道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缓步走来。
他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灵压,让周围的弟子和待选者们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心生敬畏。
正是此次主持收徒大典的青云宗外门长老,赵乾。
赵乾走到林风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
“你就是林风?”
赵乾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那枚青云令,从何而来?”
林风抬头,迎上赵乾的目光,不卑不亢:“家师所赠。”
“家师?”
赵乾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一个无灵根的废物,也配有师父?
还敢妄称拥有青云令?
说!
是不是你偷来的?
或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骗来的?”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异样起来,偷窃宗门信物,这可是大罪!
林风抿了抿嘴唇,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令牌,是家师临终前亲手交予我,嘱我来青云宗。”
“临终前?”
赵乾冷笑一声,“编得倒像那么回事!
你师父是谁?
姓甚名谁?
出身何门何派?”
林风摇了摇头:“师父未曾告知名讳,只让我持令来此。”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说辞。
那位将他抚养长大,传他粗浅呼吸法,临终前塞给他这枚令牌的邋遢老头,确实从未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
“哼!
无凭无据,满口胡言!”
赵乾厉声道,“一个来历不明的废物,也配玷污我青云宗山门?
念在你年幼无知,本长老不予深究,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从今日起,剥夺你入门资格,滚去杂役房,终生为杂役,以赎你冒犯宗门之罪!”
杂役房!
那不是弟子待的地方,那是宗门最底层,干最脏最累的活,与灵田牲畜为伍,几乎永无出头之日!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幸灾乐祸的附和声。
“赵长老英明!”
“就该如此处置这骗子!”
“废物就该待在废物该待的地方!”
林风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深深看了一眼赵乾那刻薄而威严的脸,没有争辩,也没有哀求。
在绝对的力量和权势面前,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再次垂下眼睑,掩去眸中所有情绪,只吐出两个字:“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