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从叙深深看着我，眉眼依旧，却又如此陌生。
我用尽力气抽回手，声音虚弱，“我不……”
“扶楹，我知道你有办法！”季从叙打断我，“我什么事都可以依你。”
“我曾经为你命都可以不要，就这一件，你就当是为了帮我，行吗？”
一旁侍立的小师弟终于看不下去。
“季先生！这种逆天改命，强留必夭之子的禁术，施术者是要以自身性命气运去抵的！您这是要逼我师姐去死吗？！”
小师弟的话音落下，厢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季从叙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疑，但很快被更深的固执取代。
“不会的，扶楹福运齐天，不会有事。”
“再说了，就算真需要什么代价，不是还有你师父在吗？你去求他！他肯定有别的办法！”
我心口一阵窒息般的闷痛。
他不仅不信，还将我的师门当成了可利用的工具。
我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疲惫地闭上眼。
“季从叙，我最后再问一次，是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你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是！”
他毫不犹豫。
我不想再看见他，声音疲惫：“好，孩子的事……我会想想办法。”
“今天我不回去了，我想住在这里。”
季从叙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犹豫，“住这里？我明天要出任务……”
“那我后天来接你，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
“嗯。”
我平静地应下。
季从叙达成目的，迫不及待转身离开，背影都透着开心。
全然不知道，等他回来，我就会和他离婚。
可数日过去，季从叙音讯全无，起初我并不在意。
直到一周后，一个加密通讯请求接了进来。
“扶楹。”季从叙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长话短说，任务出了意外。”
“听着，扶楹，”他语速加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和云意一起去城西的安全屋，她怀着孩子，受不得惊吓，一定要确保她和孩子的安全，明白吗？”
他语气焦灼，字字句句全是对鹿云意和那个孩子的担忧。
甚至没有问起我的情况。
听筒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记住我的话，照顾好云意！”
通讯戛然而止。
我握着冰冷的通讯器，只觉得连呼吸都带着冰渣。
我待在玄玑观，比哪都安全。
而且我下意识起了一卦。
季从叙这次任务，有惊无险。
可季从叙的亲信，还是强行把我送去了安全屋。
到的时候，鹿云意已经在了。
她抚着小腹，语气娇弱，“这几天要麻烦苏小姐费心了。”
我没有理会，只是平静的检查安全屋的防御系统。
整个过程，鹿云意像个需要精心呵护的瓷娃娃，被手下小心翼翼的看着。
几天后，季从叙风尘仆仆地归来，身上还带着硝烟未散的戾气和一丝疲惫。
冲进安全屋的瞬间，他的目光越过我，第一时间落在鹿云意身上。
“云意！”
他走过去，紧紧把鹿云意抱进怀里：“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孩子还好吗？”
鹿云意立刻红了眼眶，扑进他怀里：“你终于回来了，我好害怕……”
季从叙拍着她的后腰，柔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我心口疼的仿佛被凌迟，站在玄关的阴影里，像一个多余的旁观者。
直到把鹿云意送回房休息，季从叙才忽然想起我。
“扶楹，这次辛苦你了，你没受伤吧。”
季从叙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样碰碰我的脸，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关心。
我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我没事。”
他的手僵住一会儿才收回，“这次的任务目标有些棘手，反扑厉害，我不得不切断所有联系。”
“我最担心的就是云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们太脆弱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鹿云意房间的方向。
然后，重新看向我时，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经过这次的事，云意一个人在外面还是太危险了，我打算把她接回家和我们一起住。”
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紧接着便是撕裂般的剧痛。
“季从叙，”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季从叙仿佛没有听出我声音里的颤抖和绝望，继续道，“扶楹，家里的防卫最严密。”
“而且，”他顿了顿，“必要时候，你也能保护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