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了。
灵堂里的白菊换了一批，又开始显出萎靡之态。苏扶楹，依旧没有出现。
季从叙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嘴唇干裂起皮，昂贵的西装变得皱巴巴，沾着香灰和尘土。
可他依旧不肯死心。
那具棺椁成了他世界的中心，他所有的意志都浓缩成了一个念头——等她。
她一定会出来。
直到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灵堂持续的寂静。
季老爷子在家仆的簇拥下，拄着拐杖，面色沉凝地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灵堂中央，那个几乎快要认不出来的孙子。
往日里那个锋芒毕露、掌控一切的雇佣兵王，此刻竟像个迷失了方向的流浪汉，浑身散发着颓败和绝望的气息。
季老爷子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快步上前，沉声道：“从叙！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季从叙像是没听见，目光依旧胶着在棺椁上。
“跟我下山！”季老爷子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处理！你在这里守着个……有什么用！”
他终究没把那个“死人”说出口，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季从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季老爷子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火气更盛。
他顿了顿，抛出了自以为最能打动孙子的筹码：“云意那边胎象刚稳，但医生说了，需要静养，更需要孩子的父亲在身边陪着！你在这里，她整天以泪洗面，要是孩子再出点什么事，你怎么对得起她？”
“孩子”两个字，像是一根尖锐的针，猛地刺破了季从叙自我封闭的屏障。
他猛地转过头！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不再是死寂，而是瞬间燃起了某种混乱、激动，甚至是带着点疯狂的火焰。
“孩子……孩子……”他重复着这两个字，看向自己的爷爷，眼神里是一种近乎扭曲的认真，“对，孩子！我要那个孩子！”
季老爷子一愣，以为他终于想通了。
可下一秒，季从叙的话却让他彻底怔在原地。
“我只要那个孩子！”季从叙激动地往前迈了一步，几乎要抓住老爷子的衣襟，语速快得惊人，逻辑混乱却又带着一种可怕的笃定，“爷爷，我要这个孩子，是为了楹楹！”
“只有我跟她有孩子了，你们才不会觉得我跟楹楹不合适。这是我和她的孩子！以后要记在她名下的！她是我的妻子，这孩子理所当然是她的！”
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越说眼睛越亮，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我做这一切，保住这个孩子，都是为了她！为了我们以后能在一起！”
“有了孩子，楹楹就不会离开我了！她怎么会离开我呢？她可是天师，她不会死的，她一定是在考验我……对，考验我是不是真的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又狂热，仿佛已经看到了苏扶楹抱着那个孩子，对他展露笑颜的未来。
灵堂里，诵经声不知何时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