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农庄梅园接待室里,白子汐准备送茶点去,无意间在墙根听见周局压低的声音:“那块地若拿不下,你时家祠堂的牌匾……”她贴着冰凉的墙根疾走,雪水渗进皮鞋,冻得脚趾麻木,她在离接待室最近的窗户下停住。
“老时啊,A市的规划我己和你透底了,只要你抓住这次风口,未来几年有你吃不完的红利,资金的事你得自己想办法!”
时渊谦卑地看着周局,脸上堆着笑,“周局,你说的意思我都明白,就城郊那块地,我和几个股东商议过了,势必到手,你就放宽心。”
“二哥,你说得轻巧,你把流动资金全抽走了,好多店铺还抵押了,这以后公司还怎么运作?”
“所以我今天请楚兄过来出出主意。”
时渊扭头看向坐在他身侧的行长兄弟楚砚。
楚砚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看了一下规划文件,那块地周围配套完善,未来升值空间极大。”
他缓缓走到桌前,食指指向桌上那张地图上的地标,沉思了一会,说道:“我看这块地只要你先买下来,届时再做高估价,向我行贷款,你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好,楚兄,还是你有办法,一点就中。”
时渊轻拍桌子,亢奋地站起,“老三,这事就交你去处理。”
“老时,你先不要激动,我还有话对你说。”
周局左手往下压,示意他坐下,继续说道:“我看你公司虽然规模目前不大,但是完善,从开发到建设都己成熟,可是你要想想,以后项目会很多,你最好做前期的开发工作,将后面施工的承包出去,岂不一本万利?”
周局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上盖起了一层朦胧的纱,半晌,吐出一口芬芳,把那半截烟蒂重重按在了烟灰缸里,火星瞬间被掐得死透:“这人啊,要懂得取舍,你说呢?”
他用那双深沉的眼睛凝视着老时,话里却意味深长…白子汐把在窗墙上的指尖泛着白,心里愤愤中,一失神,脚下一滑,碰到窗玻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谁?”
时渊厉声喝道,箭一般冲向窗台,白子汐一个闪躲,当他奔向窗台向外张望时,却只看见风吹草动的阴影在晃.白子汐在转角处撞见楚砚,他西装革履地站在落地镜前整理袖扣,镜面映出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梅园的琉璃瓦上结着冰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宣纸上投下斑驳树影。
不远处的梅亭里,楚书辰抚着焦尾琴低吟《流水》,琴弦突然崩断,惊起梅花瓣纷纷飘零。
“白小姐,”楚晚宁纤细的手指摩挲着翡翠镯子,丹蔻划过翡翠的光泽。
她早就想来见识一下时哥哥这位继妹,到底有何等魅力,竟能牵动这位冷面人的心?
几次三番聚会,都因她中途突然离席而告终.白子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的气质深深吸引——女子一袭黑色大衣裹着玲珑的身姿,每一步摇曳间,衣摆似墨色绸缎轻盈,透出与生俱来的高贵。
近看时,肤如凝脂的面庞下朱唇微启,眼波流转中,妩媚似春水……这对兄妹应该就是时渊故友楚砚的一双儿女,她听时霆琛曾经提起,也曾在时霆琛毕业照上见过二人。
只见楚晚宁迎面款款走来,看着白子汐正聆听着亭子里流淌的琴音出神,“我哥这琴可是唐寅真迹,你说值多少两黄金?”
“比不上楚小姐腕间的翡翠镯子。”
白子汐将梅花糕放进青瓷盘里。
她瞥见亭子里时霆琛正与几个朋友谈笑风生,他们的风姿在雪中交相辉映。
“听说你们楚家在A市成立了风***司?”
她舀起一勺桂花蜜,琥珀色的糖浆在灯光下缓缓流淌。
楚砚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西装袖口绣着暗纹:“白小姐对商道倒是精通。”
他的声音掠过她的发丝,仿佛看见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眼洞悉着她内心的一切,“不过有些秘密,还是烂在肚子里好。”
他的声音像冰碴划过她的耳际。
也因此,那一夜,她便被时渊父子关进了书房里。
书房的灯光就像淬了冰的刀刃,在角落里投下噬魂的影子。
“说,你故意偷听商业机密,是何居心?”
时渊眼中泛着尸白的光,语气冰冷到骨髓。
“我没有!”
“你一首包藏祸心,留你不得!”
一只玻璃杯横空扫过,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身上,手臂上瞬息间裂开一道深深的血痕。
如果一个人一首对你有成见,始终觉得你和他不是一条心,要危害他家族的利益,那你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子汐死死捏住伤口,指腹的血一滴滴把白色的裙子沁染成一片鲜红。
“啪!”
一声脆响,白子汐只觉耳朵一阵轰鸣,脸上火烧般的疼。
时霆琛那一记耳光猝不及防地扇了过来,冲她冷笑道:“父亲,就她这副德行,也值得你伤筋动骨?
只要她成了我的女人,我有的是办法拿捏!”
是啊,在他们眼中,她不过就是一只蝼蚁。
“哼,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你最好给我安生点,多想想你的母亲!”
说起她的母亲陈瑶,那个长得和时渊初恋一样的女人,要不是他初恋因病早逝,也不会成为他时渊心中永远的意难平……而她的母亲,若不是白子汐的父亲嗜赌成性,欠下银行高额债务,她的母亲经常被银行催收,也不会迫于压力才嫁给愿意代为还债的时渊。
那时的时渊,为了追求陈瑶,经常在银行设置偶遇,博陈瑶欢心。
可不承想,他多次让他的好友楚砚派人去游说亲事,都吃了闭门羹。
后来还是他请楚砚帮忙多次催债施压,又承诺帮陈瑶还债才总算抱得美人归。
婚后,原以为那是陈瑶苦尽甘来的日子,却不承想又变成了他时渊白月光的影子,一应吃穿住行全按照他白月光的生活方式……陈瑶也因此抑郁成疾,如今他们又想用同样的方式来操控白子汐。
就这样,白子汐被时霆琛囚禁了一个月,而他也没有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