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门口的血渍被暴雨冲得发淡，林辰抱着肩头的碧空蟒，几乎是踉跄着扎进山林。
脚下的烂泥裹着碎石子硌得脚掌生疼，身后虽没再传来追兵的声响，可那三个黑衣修士倒在血泊里的画面，还在脑子里打转。
碧空蟒像是察觉到他的慌乱，用冰凉的鳞片蹭了蹭他的脖颈。
林辰紧绷的肩线稍松，手不自觉摸向左边口袋，指尖碰到那半块奶糖的硬壳——糖纸边缘被妹妹咬过的小缺口硌着掌心，忽然想起她去年冬天踮脚塞糖时，哈气落在手背上的温度。
心里骂了句“真是麻烦”，脚步却没敢慢半分。
叮！
检测到宿主脱离战斗区域，奖励低阶疗伤丹x1，功德值100点。
提示：宿主己通过首次功德任务，修为稳固至引气一层。
系统机械的提示音响起时，林辰正扶着一棵老松树喘粗气。
胸口的旧伤被扯得发疼，他从系统空间摸出那枚褐红色的丹药，塞进嘴里。
温热的药力顺着喉咙滑下，疼意渐渐消散，倒让他想起从前加班发烧，同事递来的感冒药也是这股微苦的暖意。
原主记忆里，青凉山脚下的落石镇是唯一的聚居地，只有到了那里，才能暂时躲开妖王的追杀。
一路疾行到天蒙蒙亮，落石镇的土城墙终于撞进眼里。
城门处的守卫靠着墙打盹，手里的长矛歪歪斜斜，对往来行人连眼皮都懒得抬——末法时代灵气枯竭，连修士都懒得管这些底层流民的死活。
林辰把碧空蟒往衣襟里塞了塞，压低帽檐，混在几个挑柴的村民里，贴着墙根进了镇。
镇子静得发慌，两旁的店铺大多挂着破旧的木牌，门板上的裂缝里积着灰尘。
偶尔走过的人，脸都黄瘦得厉害，眼神麻木得像没有光。
林辰攥着原主仅剩的三枚碎银，在镇子最角落找到个荒弃的小院，院墙塌了大半，院里堆着枯枝，一间正房加一间柴房，倒也算隐蔽。
他花光碎银付了租金，把碧空蟒放进柴房的干草堆，又去灶房烧了锅热水。
刚端起铁锅想擦把脸，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是凡人拖沓的声响，是带着灵气波动的轻盈，冷得像从前出租屋漏雨时，砸在窗台上的冰粒。
林辰心头一紧，手忙脚乱抄起灶边的柴刀，躲在门后。
下一秒，“吱呀”一声，院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一道白衣身影踏着晨光走进来，长剑出鞘的寒光，瞬间映亮了院里的枯枝。
“不用躲了。”
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林辰抬头就撞进一双淬了冰的眸子。
女子白衣胜雪，长发高束，腰间挂着枚蛇形玉佩，正是昨晚破庙外踏剑而来的人。
她手里的长剑首指他的咽喉，剑刃的寒气扫过颈侧，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你身上有碧空蟒的气息，还有……千年前林农夫的功德印记。”
女子的眼神锐利如刀，“说，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叫白璃，当年被他所救的蛇妖，是我祖母。
今日，我要替她了结这段因果。”
林辰握着柴刀的手瞬间冒汗，掌心的汗渍沾在木柄上，滑得几乎握不住。
脑子飞速转着，嘴里急声道：“林农夫？
我根本不认识！
姑娘，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
白璃冷笑一声，长剑又递近半分，锋利的刃口划破颈侧的皮肤，一丝血珠渗了出来。
“血脉传承的功德印记做不了假。
你是他的后裔，杀了你，就是还清当年的‘恩情’，洗刷妖族的污名！”
叮！
触发紧急任务：感化妖女白璃，化解其复仇执念。
任务奖励：上古御兽决x1，功德值500点，修为晋升至筑基初期。
任务失败惩罚：修为清零，遭受九道惊雷劈击。
系统的提示音炸得林辰头皮发麻，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
他下意识想往后退，却想起头顶雷云炸响的滋味，只能强压下慌乱，故意拔高声音：“你杀了我容易！
可你祖母的污名呢？
难道要让妖族永远背着‘恩将仇报’的骂名，在这末法时代被人类赶尽杀绝？”
这话像一道惊雷，白璃握剑的手猛地一颤。
她脸上的杀意瞬间褪得干净，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瞳孔微微收缩，盯着林辰的眼神里满是错愕。
过了几秒，她才咬着牙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林辰心里松了口气，手指却还在暗暗用力攥着柴刀，指节泛白。
表面故意装得胸有成竹：“我不仅知道，还知道千年前的事另有隐情。
若你祖母真要恩将仇报，何必等林农夫救了她再动手？
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叮！
白璃敌意值下降30%，感化进度15%，请宿主持续引导。
系统提示来得及时，林辰索性趁热打铁：“你杀了我，只会坐实妖族残忍嗜杀的名声。
到时候人类修士更有理由围剿你们，妖族本就灵气断绝、濒临灭绝，你这是在亲手毁了自己的族群！”
白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握着长剑的手指关节绷得发白，肩头微微起伏，显然内心在激烈挣扎。
她猛地收回剑，后退两步，背过身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没想毁了妖族……末法时代一来，人类就视我们为异类，又借着祖母的事处处打压。”
白璃的声音越说越低，“妖族的栖息地被占，幼崽连化形都难，长老们为了护着族群，一个个战死。”
“我是妖族王庭最后一个血脉，我必须洗刷污名，让妖族活下去。”
林辰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青凉山的村民们互相帮着盖房子、晒谷子的模样。
他清了清嗓子：“要洗刷污名，就得找出当年的真相。
杀我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打草惊蛇。
不如我们合作，我帮你查真相，你暂时别找我麻烦。”
“合作？”
白璃转过身，眼神里的敌意淡了不少，却多了几分警惕，“你一个刚引气入体的修士，能帮我什么？
还有，你怎么肯定当年的事有隐情？”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林辰故意卖关子，心里却在骂系统不靠谱，“而且我猜，当年操控你祖母的，是不是一团诡异的黑影？”
白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唇抿成一条首线：“你也见过那黑影？
去年妖族最后的大长老，就是被那黑影操控，自毁内丹而死……”她沉默了片刻，看向林辰的眼神复杂起来：“好，我跟你合作。
但若是让我发现你在骗我，我会让你死得比千年前的林农夫还惨。”
叮！
白璃敌意值下降至10%，感化进度40%，达成临时合作协议，奖励功德值200点。
林辰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手不自觉又摸向口袋里的奶糖，指尖蹭过糖纸上妹妹的小字，才想起自己还没完全脱险。
他强装镇定：“一言为定。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查真相时你得护着我，我要是死了，你的污名永远洗不掉。”
“放心，在真相出来前，你死不了。”
白璃收起长剑，靠在院墙上，脸色依旧冰冷，却没了之前的杀意。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响。
“不好！”
白璃脸色骤变，周身瞬间泛起淡淡的妖气，“是魔气！”
林辰也握紧了柴刀，心跳快得撞得肋骨发疼，手又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奶糖——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念想。
只见一个黑影从院墙外翻了进来，落地时发出“滋滋”的声响，身形扭曲如黑雾，手里还攥着半块染血的修士衣襟。
“妖族？
还有个刚入门的人类小子？”
黑影发出刺耳的怪笑，“正好抓回去，给老祖当祭品，助老祖完成道德实验！”
白璃立刻挡在林辰身前，白衣无风自动：“是心魔的爪牙！”
林辰躲在她身后，看着那团诡异的黑影，心里凉了半截。
他这引气一层的修为，连给黑影塞牙缝都不够，白璃看着也只是刚化形不久的妖女，这临时合作的第一关，难道就要栽在这里？
黑影猛地扑了过来，浓郁的魔气瞬间笼罩小院，呛得人喉咙发紧。
林辰闭着眼等死，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阵青金色的嘶鸣——碧空蟒不知何时从柴房窜了出来，挡在他身前，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鳞片上的纹路，竟和奶奶枕套上的缠枝纹有些像。
“这是……碧空蟒的本命灵光？”
白璃惊呼出声。
林辰睁开眼，看着挡在身前的小蛇，又看了眼扑来的黑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而黑影的利爪，己经近在咫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