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尚书瞬间明白过来,眼前之人不能认。
若真的是明珠的话,那岂不是他们沈府认错了女儿,若让朝中那些同僚给知道了,岂不是成了大笑话?
何况,眼前之人破衣烂衫,行为粗鄙,一看就是乡野长大的!
他们尚书府诗礼传家,若认下这等女儿,岂不是让满京城看笑话?
脸面都要丢尽了!
沈明珠挽起袖子,“这是我手臂上的胎记,女儿年幼时总是说丑,娘说过,就算我丢了,变了模样,只要这个胎记在,您就一定能认出我。这句话我记了好久好久……现在,您还认得出女儿吗?”
沈明珠手臂上的胎记,沈府的老人几乎都是知道的,白氏无法辩驳。
老夫人命她身边嬷嬷去查看,嬷嬷只看了一眼,便朝老夫人点了点头。
白氏没有说话,而是拉过身后的沈玥,挽起她的衣袖,“你瞧仔细了,我自己的女儿又怎会认错!”
沈明珠朝沈玥的手臂上瞧去,立时震惊的退后了一步。
那手臂上确实躺着与她一模一样的胎记。
白氏可真是位好母亲,为了让沈玥霸占她的身份,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见沈明珠一副受***的模样,白氏眸中闪过一抹狠厉,这个野种万万不能留!
“爹爹,您还记得我五岁那年,您教我写字,我总是写不好‘家’字。您说,我们的‘家’就是宝盖头(宀)下面养着一群小猪(豕),因为我属猪。您还笑我,说我是家里最宝贝的小珠。”
沈尚书怔了一瞬。
是明珠,还真是明珠啊,那沈玥又是谁?
怎么会与明珠有几分相像?
“大哥,我小时候怕黑,你便在窗边挂了一盏兔儿灯。说那兔子是大哥变的,会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
“二哥,你还记得书房多宝阁上那个缺了个口的青瓷花瓶吗?那年你教我踢毽子,毽子飞了上去,我手忙脚乱去接,却把它碰到了地上,爹爹责怪,你为了掩护我说家中进了野猫……”
“还有三哥……”
三位兄长顿了下, 难道眼前之人才是他们的妹妹?
但若她是妹妹,玥儿妹妹又该怎么办?
他们齐齐看向沈玥,眸中满是心疼。
这四年来,他们早就将沈玥当作了亲妹妹。
沈明珠闭了闭眼,她就知道父亲和哥哥们不会轻易认她。
重来一世,依旧如此!
沈明珠来到老夫人面前,跪下道:“祖母,我幼年时常常缠着您一起睡。您每晚哄我入睡。您会哼一首江南小调采莲谣。您还说,这调子是您乳母教您的,世上会的人不多了。”
老夫人踉跄一步,险些摔倒。
“明珠,真的是明珠。”
沈明珠清楚,整个沈家,唯有老夫人最是心软,却不糊涂。
若是今日不是永宁公主送她来,祖母怕是也会为了家族颜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认她。
白氏道:“母亲,您莫要相信这人,她敢冒认我们沈家的女儿,定是有什么阴谋。快说!你是谁派来的?”
话刚落, 却被老夫人一巴掌扇到了脸上,“住嘴!”
当着永宁公主的面说她有阴谋,他们沈家怎么娶了这么个蠢货!
白氏委屈极了,用帕子抹着眼泪道:“婆母,您为何打我?”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示意她别说了。
“白夫人,你是在质疑本公主吗?明珠她幼年时在本公主身边陪读,难道本公主认不出幼时玩伴?你这个做娘的连亲生女儿都认不出,我倒是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别人娘亲的?”
“不瞒大家说,明珠有我们幼年时的信物,我这才确认她就是真的沈明珠。”
永宁公主又看向沈玥,“若你说你才是沈家的女儿,那请问,我们之间交换的信物是什么?”
沈玥怔了一瞬,连忙跪下,红着眸子道:“启禀公主,幼年时我生了一场大病失去记忆,回来时什么都不记得了,若不是娘找到我,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兴许是娘她思女心切,一时认错了女儿也情有可原!”
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极了白氏。
还真是一对好母女啊,就连说话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永宁公主冷笑,“那还真是凑巧!”
而沈父与三位兄长闪过一丝欣慰,还是玥儿识大体,一句话便给沈府解了围。
沈父道:“玥儿快起来吧,这不怪你。”
“明珠快来,让祖母瞧瞧你,这孩子是受了多少苦啊。”
老夫人命陈嬷嬷将沈明珠也搀起。
永宁公主:“既然老夫人认出了孙女,那本公主就回去了。”
“恭送公主。”老夫人微微颔首。
“明珠,改日我再命人接你到宫里玩。”永宁公主临上马车时说了一句。
直到尚书府的大门关闭,人群都没有散。
全都在说,尚书府连自己的女儿都能认错,特别是白氏,自己生的也能认错看来是对自己的孩子半点都不上心。
捡来的孩子当成宝锦衣玉食,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流落在外衣衫褴褛。
这事传到了整个京城,白氏被笑话了数月。
白氏恼恨沈明珠,掐死她的心都有,当初,她就不该心软只让下人将她扔到半路,就应该弄死她。
尚书府内。
沈父一巴掌呼在白氏脸上,“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做的?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认错?”
怕是不出明日,他们尚书府就能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而他在朝堂上,定也会被那些老东西嘲笑。
三位兄长连忙站在白氏面前,替她辩驳道:“爹,娘她也是一时思女心切认错了人而已,妹妹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们用杀人的眸子瞪向沈明珠。
都是因为她,娘被爹打,玥儿妹妹也流泪不止。
沈明珠并没有理会。
她跪下,“明珠差点死在外面回不来,还望祖母为孙女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