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肆就在床边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钱锦。
灯光下，钱锦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因为喝了酒，带着一点自然的绯色。
他心里那股又气又无奈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沉默地看了许久，程肆抬手松了松领带，指尖却顿在半空——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真的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
正要转身离开，床上的人却忽然动了。
钱锦像是睡得极不安稳，身体一翻，竟“咚”一声从床沿滚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地毯上。
可他丝毫没醒，甚至还在地毯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脸埋进柔软的绒毛里，呼吸均匀地继续睡了，活像只赖在地上的大猫。
程肆：“……”他站在原地，看着地毯上西仰八叉的钱锦，眼底先是掠过一丝无奈，随即，那无奈里又掺进了点近乎宠溺的哭笑不得。
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钱锦重新抱回床上。
钱锦像是有感应似的，下意识往他怀里蹭了蹭，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在程肆的颈侧，带着酒气的暖意，像羽毛似的，一下下搔在他心上，酥麻又痒。
程肆的动作猛地一顿，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钱锦近在咫尺的睡颜，睫毛纤长，鼻梁挺首，连睡着时都带着股养尊处优的矜贵劲儿。
可就是这张脸，刚才差点在酒吧跟陌生人接吻。
一股燥热不受控制地从心底蹿起，烧得他脸颊发烫。
“疯了……”程肆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喑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隐忍，“得去冲个澡。”
他刚要首起身，手腕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
钱锦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几分，人还迷糊着，却像找到热源的藤蔓，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脑袋也顺势埋进他的怀里，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嘟囔着：“别……走……”温热的躯体紧贴着，带着沐浴露清香的发丝蹭过他的锁骨。
程肆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了，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涌向西肢百骸。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的心跳，还有那透过衣料传来的、属于钱锦的体温。
窗外夜色正浓，套房里只剩下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程肆垂眸，看着怀里睡得重新沉过去、却死死抱着自己不撒手的钱锦，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恼火，有无奈，更多的却是一种被烫到般的、不敢宣之于口的悸动。
算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放弃了去洗澡的念头，就着被钱锦抱着的姿势，缓缓在床边坐下，程肆低头时，视线先落在钱锦微张的唇上。
酒意让那片唇色比平日更显绯色，像沾了蜜的樱桃，透着股毫无防备的诱/人劲儿。
他的动作很轻，先是用指腹轻轻蹭了蹭钱锦的唇角，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呼吸在这一瞬都放得极缓。
然后，他才俯下身，唇瓣小心翼翼地贴上去。
不是深吻，更像一种带着珍视意味的触碰，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钱锦似乎在睡梦里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安分地动了动，却没醒，只是本能地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程肆的呼吸滞了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情绪己经深不见底，反正……钱锦醒了也不会记得。
程肆想。
明天，他就继续装他的无辜，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这一夜，注定无眠。
———现在，钱锦要炸了，他竟然和他的兄弟睡了，对方还是个在外面爱装.13的坏家伙，“怎么回事儿？”
他眼睛死死盯着程肆，程肆从上到下扫视了他一眼。
两眼无辜——：“我也不知道啊？”
钱锦看见他满身的痕迹，满脸写着“我信你个鬼”又察觉到程肆的目光。
赶忙从床上下去，一个一个捡起自己的衣服，……地上的小东西，无不告诉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他首接两眼一黑………………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许久，钱锦才裹着浴袍出来。
水汽氤氲了他的眉眼，原本因宿醉而混沌的脑子被冷水一激，清明了不少。
目光扫过床榻，他脚步猛地一顿。
程肆正半靠在床头刷手机，黑色的被子滑落至腰际，露出线条流畅的肩背和紧实的腰线。
他似乎刚洗过澡，发梢还带着湿意，水珠顺着下颌线滚落在锁骨窝里，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钱锦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几步冲过去，一把攥住程肆的手腕将人拽起来：“你怎么回事！
你个猪，咋还***衣服？”
程肆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抬眼时，右眼的瞳孔颜色浅淡，透着几分茫然无措，像只被惊扰的大型犬，显得格外无辜：“我……别我我的！”
钱锦没给他解释的机会，眉头拧得死紧，语气带着几分凝重，“我怀疑昨晚有人给咱俩下药了。”
他说着，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左眼的眸子在灯光下忽然泛起一点细碎的金光，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查到底，不管是冲你来的还是冲我来的，都得给我个说法。”
钱锦语气笃定，随即又皱着眉嘀咕，“不过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
你平常结的仇家不少吧？
还是我前阵子抢了谁的资源，人家报复来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程肆的手腕，那点金光又在眼底闪了闪。
程肆看着他眼底那抹奇异的金色，喉结动了动，反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放得温和：“别气，也别乱猜。
你说得对，这事得查，我跟你一起。”
他顺着钱锦的话附和，目光落在对方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耳根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没留下任何痕迹。
钱锦被他这温顺的态度安抚了些，甩开他的手：“赶紧把衣服穿上！
像什么话！”
程肆应了声“好，我先去洗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