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以一种任何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在前朝太子遗孤、玄鸟暗卫、镇北侯兵权以及京城第一富商（也就是我）的多重加持下，
李寂的登基，顺理成章，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二皇子和王振，兵败如山倒，一个被赐死，一个被抄家。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我，苏晚，作为这场“拨乱反正”的最大功臣，
被封为“护国长公主”，赐“垂帘听政”之权。
我的“女子商盟”，被定为“皇商”，
我的“风月鉴报”，成了大燕朝的官方喉舌。
我真正做到了，我站着的地方，就是最高处。
登基大典那天，我穿着只有皇后才能穿的朱红色宫装，
站在新帝李寂的身边，接受百官朝拜。
我的目光，越过底下黑压压的人群，落在了队伍末尾，
那个穿着一身不再合体的布衣，显得格格不入的身影。
顾长风。
他没有离开京城。
他交出了所有兵权，成了一个真正的“闲人”。
他看着我，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他大概是想来看看，他亲手“献上”的江山，我坐上去，是何等的风光。
也好。
就让他看个清楚，看个明白。
让他知道，他错过的，到底是什么。
让他用余下的、漫长的一生，来品尝这种名为“悔恨”的毒药。
大典结束后，李寂在我的授意下，单独召见了顾长风。
“顾卿家，你护国有功，朕本该对你大加封赏。”
年轻的皇帝，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帝王的威严，
“但你似乎……无意仕途。”
“臣……不敢。”
顾长风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这样吧。”
李寂沉吟片刻，
“朕封你为‘怀远将军’，命你即刻启程，前往北疆，镇守国门。终此一生，无朕诏令，不得回京。”
这几乎是，最残酷的流放。
将他从这个他拼尽一切想要留下的地方，永远地驱逐出去。
顾长风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不是看皇帝，而是看向了御座旁，那道珠帘之后，若隐若现的身影。
他知道，这道旨意，来自于我。
我这是，在用最决绝的方式，将他从我的世界里，彻底剔除。
“臣……领旨谢恩。”
他最终，还是跪了下去，声音里，是无尽的苍凉。
他离开京城的那天，是个黄昏。
夕阳如血。
我站在城楼上，看着那支孤零零的、只有寥寥数人的队伍，缓缓向着北方的地平线而去。
他骑在马上，背影萧索，像一尊被风霜侵蚀的石像。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缓缓地，回过头来。
隔着遥远的距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只看到，他对着我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望了一眼。
然后，头也不回地，策马远去。
再见了，顾长风。
愿我们，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春桃走到我的身后，为我披上了一件披风。
“殿下，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我点点头，转过身。
城楼下，我的仪仗早已备好。
那个被我提拔起来的少年将军，正牵着我的坐骑，在下面等我。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只属于年轻人的笑容。
“殿下！”
我看着他，也笑了。
我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