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设计师培训网上课程

便利店的门叮咚一声滑开，冷气混着速食食物的味道扑面而来。苏晚几乎是跌了进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瓷砖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像她此刻的心。刚结束的那场离婚谈判，

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空气里还弥漫着律师公文包的皮革味，前夫周聿指尖烟草的焦油味，

还有他新律师身上那股咄咄逼人的香水味。

一场关于财产、青春、以及过往十年感情的精密切割。没有眼泪，

只有数字、条款和冰冷闪烁的钻石。她赢了。至少法律文件上是这么写的。

她保住了这间小小的工作室，还有那一堆她视若生命的工具和半成品。

代价是指尖上沾满了难以擦净的钻石碎屑——刚刚在会议室，

她几乎是粗暴地从那一堆属于她的“战利品”里，

扯下了一颗本镶嵌在婚戒上的主钻旁边最小的配钻，用力之猛，指甲边缘都劈了。

那细碎的、坚硬的闪光嵌在皮肉里，微微的刺痛。她需要冰水。

需要一点能让她从这场精疲力竭的战争中缓过来的东西。冰柜的玻璃门蒙着一层白雾，

里面排列着整齐的饮料罐，像等待检阅的士兵。她伸出手，指尖还在无意识地微微颤抖。

钻石碎屑在冰柜的灯光下，反射出细小的、尖锐的光芒。就在这时，

旁边响起一个略显急促的、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声音。“阿…阿姨？”苏晚怔了一下，

才意识到是在叫她。她三十二岁，刚刚正式恢复单身，

就被一个听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孩叫阿姨。她有些迟钝地转过头。一个少年。

穿着洗得有些薄的白色棉T恤，深色的汗渍从后背和胸前晕开大片。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

下巴尖还挂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汗珠。他很高，但骨架还带着少年的单薄，站在那里，

像一棵刚刚抽条、经历了一场疾风骤雨的小白杨。他手里紧紧攥着几枚硬币，

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有些发抖。他的目光越过苏晚，

紧紧盯着冰柜最上层的那罐冰可乐，眼神里有一种近乎渴望的急切。“阿姨，

”他又叫了一声，声音低了些，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着，

“能…能帮我拿一下那罐冰可乐吗？我…我够不着。” 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冰柜冷气嘶嘶地响。苏晚看着他仰起的脸，脖颈因为仰头的动作拉出流畅的线条，

喉结生涩地、明显地滚动了一下。汗水沿着他的太阳穴滑下来。一种极其疲惫，

却又莫名被触动的感觉攫住了她。她没说话，只是默默抬手，

轻松地拉开了那扇沉重的冰柜门。刺骨的冷气涌出。

她取下了那罐红色的、沁着冰凉水珠的可乐。转身，递给他。“给。”“谢谢阿姨！

” 他几乎是抢过去，冰凉的铝罐碰到他汗湿滚烫的手心，激得他微微一哆嗦。

硬币叮叮当当地被塞进自动售货机。他拉开拉环，仰头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大口，

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喝完，他长长地、满足地吁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活过来了。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这才看向苏晚，脸上泛起一丝窘迫的红：“谢谢您。”苏晚摇摇头，

没说话。她看着他把空罐子丢进垃圾桶，那身影带着一种年轻特有的、无所顾忌的活力，

推开玻璃门，融入了外面夏日午后刺眼的阳光里。门再次合上。苏晚低下头，

看着自己指尖那点冰冷的、固执的碎钻光芒。刚才那一幕，

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死水般的情绪里，漾开一圈极微弱的涟漪。很快又平复了。

她最终只拿了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结账，离开。那之后过了几天，

苏晚几乎忘了便利店那个汗津津的少年。工作室里堆满了离婚后需要整理和重新开始的琐碎。

展示柜蒙了灰，画布需要清洗，订单积压了好几张设计图。那天下午，门上的风铃响了。

苏晚正埋头在一张设计稿里，被一颗难搞的祖母绿切割弄得心烦意乱。“您好。

” 一个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她抬起头。又是那个少年。他换了一件干净的白T恤，

怀里抱着一摞叠得整整齐齐、微微潮湿的画布，站在门口，有点局促不安。

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给他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边。

“我…我看楼下洗衣店的人把这些送出来，说是您这里的。”他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我正好没事，就…就帮您拿上来了。”苏晚有点意外。她确实忘了这茬。“谢谢。

放那边架子上就好。”少年小心地把画布放好，动作甚至有点过于轻手轻脚。放好后，

他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那儿，

目光快速地在工作室里扫了一圈——那些闪着幽光的工具，那些尚未完成的珠宝组件，

那些蒙尘的展示柜。“还有事？”苏晚问，重新拿起笔。“您…”少年犹豫了一下，

“您这里需要人帮忙吗？打杂什么的。我…我什么都能干。不要钱也行。” 他急急地补充，

眼神里有一种热切的期待，像害怕被拒绝。苏晚打量着他。他很年轻，可能才十七八岁？

看起来干净，虽然有点瘦，但手臂有隐约的肌肉线条。“你多大了？不用上学？

”“我…职高的。”他含糊地说，没具体说哪个学校，学什么，“放学了。时间很多。

”苏晚想了想。工作室确实需要个帮手，搬搬抬抬，打扫卫生。她一个人有时忙不过来。

“试用三天。按小时付你工资。”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盛满了星星。“谢谢阿姨！

”于是，林野——他告诉苏晚他的名字——开始出现在工作室。他话不多，干活很卖力。

放学后就过来，安静地擦拭工具，整理画架，清扫地面。苏晚画图时，

他就偷偷地去擦那个落灰的展示柜，把里面那些苏晚亲手做的、不再属于任何人的珠宝样品，

一件件拿出来，用软布极其小心地擦得锃亮，再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动作轻柔得像对待蝴蝶翅膀。有次苏晚在焊接一个极细的接口，精神不集中，手滑了一下。

通红的焊枪头带着一串火星朝她的手背跌落。她惊得忘了反应。电光石火间，

旁边一个人影猛地扑过来！不是推开她，而是直接伸出手臂，用身上那件廉价棉T恤的袖子，

猛地裹住了那截滚烫落下的金属！“嗤——”一声极轻微的灼烧声，

伴随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糊味。苏晚吓得心脏骤停。是林野。他疼得额头瞬间冒出汗珠，

嘴唇死死抿着，但第一反应却是抬头看她，声音都变了调却急急地问：“阿姨！你没事吧？

手有没有烫到？”苏晚猛地拉开他的袖子。少年白皙的手腕内侧，

已经留下了一道鲜红的、狰狞的烫痕，边缘甚至起了细小的水泡。“你疯了！

”苏晚的声音发颤，赶紧拉着他到水龙头下用冷水冲，“用手挡什么！不会推开我吗？！

”冰冷的水流冲刷着灼伤的皮肤，林野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

又抬头看看苏晚完好无损的手，居然慢慢地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有点傻气。

“没事儿。”他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沙哑，带着点满不在乎，“很快就好了。

阿姨的手不能受伤。”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像自言自语，

却又清晰无误地传到苏晚耳朵里，“阿姨的手，是做珠宝的，那么好看……不能留疤。

”水流声哗哗作响。苏晚看着他手腕上那道注定要留下浅疤的伤痕，

看着他脸上那副“幸好没伤到你”的庆幸表情，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那滚烫的焊枪头，

不经意地烫了一下。有点疼。有点麻。时间像指缝里的流沙，不经意就溜走了一大截。

工作室因为林野的打理，变得窗明几净，订单也慢慢多了起来。苏晚习惯了他的存在。

习惯了他放学推门进来的那声“阿姨”，习惯了他默默放在她手边温度刚好的茶水，

习惯了他擦拭展示柜时专注的侧影。那道浅疤留在了他的手腕上，像一道小小的勋章。

苏晚有时看到，会微微出神。三十二岁生日这天，天气阴沉沉的。

苏婉拒绝了朋友聚餐的提议，只想一个人待在工作室里。离婚后的第一个生日，

多少带着点难以言说的涩味。她给自己煮了杯咖啡，拉花失败得一塌糊涂。正要喝，

风铃响了。进来一位客人。男人，约莫四十岁，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

气质儒雅，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优越感。苏晚的心莫名一沉。这种气质，她太熟悉了。

和周聿，和她曾经身处的那个圈子，如出一辙。“您好，请问是苏晚设计师吗？”男人开口，

声音温和有礼。“我是。您请坐。”男人落座，没有寒暄，

直接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打开，推到她面前。一枚戒指。

主石是一颗硕大、色泽浓郁、切割完美的鸽血红宝石，周围镶着一圈璀璨的白钻。奢华，

夺目，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昂贵。苏晚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这种宝石，

她曾经拥有过很多。周聿送的。“我想请您帮忙改造一下。”男人用手指推了推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戒指上，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冷静，“改成吊坠。款式要简洁，

突出主石。”“好的，没问题。有什么特殊要求吗？”苏晚维持着专业的态度，

拿出纸笔记录。“有。”男人用手指点了点戒指的内壁，“这里，

原来刻了一个名字‘晚晚’。磨掉。在这个位置，”他精确地指定了一个地方，

“重新刻上‘婉婉’。婉约的婉。要花体字，清晰一点。”‘晚晚’。

这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子弹，猝不及防地击中苏晚的胸口。她呼吸一窒，

猛地抬头看向那个男人。男人似乎对她的反应有所察觉，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像是解释，又像是炫耀：“我未婚妻的名字。婉婉。她喜欢红宝石，

我觉得这枚宝石的品质还不错，就是款式旧了，刻的名字也不对。磨掉旧的，刻上新的，

正好。”磨掉旧的，刻上新的。是啊，多简单。就像一段感情，一个人。可以被轻易覆盖，

取代。十年前，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午后，她窝在周聿的怀里，举着一本珠宝杂志，

指着上面一款戒指，声音娇憨：“老公，以后我们的婚戒，也要在里面刻上名字好不好？

就刻‘晚晚’，是你的晚晚哦！”周聿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笑着吻她的发顶，说：“好。

刻你的名字。把我的一切都刻上你的名字。”言犹在耳。此刻，

这枚曾承载过她天真誓言和爱情的宝石，却要被磨去她的印记，刻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作为另一个男人讨新欢的礼物。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尖锐的疼痛攫住了她。胃里翻江倒海。

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才没有失态。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阿姨！

我买了蛋……”林野欢快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端着一个小小的、插着一根蜡烛的草莓蛋糕，

兴冲冲地进来，显然是想来给她一个生日的惊喜。但他立刻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苏晚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脸色苍白得像纸，眼圈是红的，里面水光弥漫，

却死死咬着牙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对面的男人，气定神闲，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林野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看苏晚，又警惕地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男人，

手里的小蛋糕变得有些烫手。苏晚猛地低下头，掩饰性地用手背快速擦了一下眼睛，

声音沙哑地对男人说：“要求我记下了。您留个联系方式，完成后通知您。

”男人满意地站起身，留下名片和那枚刺眼的戒指，告辞离开。风铃因为门的开合叮当作响。

工作室里只剩下苏晚和林野。安静的可怕。只有那小蛋糕上的蜡烛，还在兀自燃烧着，

小小的火苗，映着苏晚通红的眼眶和苍白的脸。林野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端着那个傻气的蛋糕，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他看到了。看到了她的狼狈，她的脆弱，

她那瞬间难以掩饰的痛楚。那天之后，有些事情悄悄地改变了。林野不再像以前那样，

几乎每天放学都准时出现在工作室。即使来了，也总是低着头，快速地干完活，

然后找各种借口离开——“学校还有事”、“约了同学”、“家里催了”。

偶尔在楼道里碰见，苏晚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他就立刻垂下眼睛，

声音又快又轻地喊一声“阿姨好”，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匆匆从她身边溜走，

只留下一个仓惶的背影。那种小心翼翼的、带着距离感的态度，让苏晚心里莫名地空了一块。

她想起生日那天他撞见自己红着眼眶的模样。是因为那个吗？少年人大概觉得尴尬，

或者看到了她并不光鲜的那一面，想要躲开？也好。苏晚对自己说。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她的世界太过复杂和灰败，他不该被牵扯进来。距离是对的。

只是工作室忽然变得比以前更安静，更空荡了。画布堆在那里没人整理，

展示柜很快又蒙上了一层薄灰。她煮咖啡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多煮一杯，

然后对着那杯渐渐冷掉的咖啡发呆。又是一个雨夜。夏末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工作室的窗玻璃上，蜿蜒流下，像一道道泪痕。

苏晚修改完最后一稿设计图，抬头看看窗外漆黑的天色和密集的雨幕，才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她关灯，锁门，下楼。楼下的路灯在雨幕中晕开一团昏黄的光。光线底下，

那张平时供人休息的长椅上，竟然缩着一个人影。苏晚的心猛地一跳。那个身影太熟悉了。

是林野。他没打伞，整个人蜷缩在长椅上，浑身湿透。白色的T恤紧紧贴在身上，

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脊梁线条。头发彻底湿了，软塌塌地搭在额前，不断滴着水。

他就那样抱着膝盖，坐在暴雨里，像一只被全世界遗弃的小狗。他在发抖。不是因为冷，

更像是因为某种剧烈的情緒。苏晚快步走过去，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

她在他面前停下。“林野？”她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你在这里干什么？

下这么大雨，怎么不回家？”林野闻声猛地抬起头。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他看到苏晚，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

下意识地把怀里紧紧抱着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但那瞬间，苏晚已经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黑色的小巧的丝绒盒子。和他平时接触的那些装珠宝的盒子很像，但更小，更朴素。

此刻，那个丝绒盒子被他用一种几乎是拼尽全力的姿态紧紧抱在怀里，

像是抱着什么绝世珍宝，又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雨水顺着他湿透的额发滴落在盒子上，深色的丝绒表面被晕开一团又一团更深的水痕，

像无声蔓延的眼泪。他就这样在暴雨里，不知道坐了多久，

只是为了护着怀里那个小小的盒子。“起来！”苏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甚至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和心疼。雨越下越大了，他已经湿透了，

再待下去会生病。她伸手想去拉他。林野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往后缩了一下，

把怀里的盒子抱得更紧。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骨节突出。

两人在暴雨中对峙了几秒。雨声哗哗，世界一片模糊。终于，林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慢慢地、僵硬地站了起来。雨水顺着他额发流进眼睛，他眨了眨，长睫毛上挂满水珠。

他低着头，不敢看苏晚。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

猛地将怀里那个被雨水和他体温浸透的黑色丝绒盒子，塞进了苏晚手里。

盒子还带着他身体的微温，和雨水的冰凉。两种温度交织，烫得苏晚指尖一颤。“阿…阿姨，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被雨声掩盖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颤抖，

“这个…给你。”说完，他就像完成了最终使命一样，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却又绷紧着，

等待审判。苏晚愣住了。给她？这到底是什么？她低头，

困惑地看着手里那个湿漉漉的小盒子。丝绒面料吸了水，颜色深一块浅一块。她迟疑地，

用手指挑开盒盖。盒子打开的瞬间，路灯昏黄的光线恰好落在里面——苏晚的呼吸，

骤然停滞。盒子里衬着的白色软缎也湿了一些。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那不是一枚昂贵的、宝石硕大的戒指。甚至有些简陋。银质的戒托，打磨得不算特别光滑，

上面镶嵌着一圈细碎的钻石。碎钻很小，切割也称不上完美，排列甚至微微有些不够整齐。

它们簇拥在一起，在路灯湿漉漉的光线下，却拼命地、倔强地反射出细碎的光芒。

像暗夜里挣扎出的星星，微小，却凝聚着所有力量在闪烁。这显然是一枚手工制作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