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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守夜惊魂

发表时间: 2025-10-19
我把蓑衣的事告诉了民兵连长赵铁柱。

这个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听完,把烟***狠狠碾在泥地里:"今晚我跟你一起守夜。

"傍晚时分,赵铁柱背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来了。

我吓了一跳:"带枪干啥?

""防贼。

"他拍了拍枪托,眼神却飘向墙角那件蓑衣。

蓑衣今天格外安静,老老实实挂在钉子上,领口的像章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

我们俩蹲在仓库的谷堆后面,中间摆着盏煤油灯。

赵铁柱从怀里掏出半瓶地瓜烧,我们一人一口轮流喝着壮胆。

窗外又开始下雨,雨点打在瓦片上,像无数小手指在敲打。

"去年那场洪水,"赵铁柱突然开口,"李排长就是在这里......"话没说完,仓库深处传来"沙沙"声,像是棕榈叶在摩擦。

煤油灯的火焰猛地一颤,我看见墙上的蓑衣动了——它先是晃了晃肩膀,然后慢慢抬起一只袖子,活像有人穿着它在伸懒腰。

"操!

"赵铁柱一把按住我发抖的手,"别出声!

"蓑衣从墙上飘了下来,没错,是飘下来的。

它悬在离地半尺的空中,袖管自然下垂,保持着人穿着的形态。

煤油灯的光把它投在墙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分明是个男人的轮廓。

那影子转向西墙角,就是昨天我发现湿手印的地方。

蓑衣飘过去,袖子在麻袋堆里翻找着什么。

我死死咬住嘴唇,生怕牙齿打架的声音被听见。

"哗啦"——我的账本抽屉自己打开了。

防汛记录本飘出来,纸页快速翻动,最后停在某一页。

借着煤油灯的光,我看清那是"1975.8.15"的记录,李排长牺牲那天的值班日志。

赵铁柱突然站起来,枪都没拿就往前走。

我想拉住他,却看见他眼眶通红。

"老李?

"他声音发颤,"是你吗老李?

"蓑衣顿了一下,慢慢转向我们。

领口的像章反射着灯光,晃得我睁不开眼。

就在这时,一阵穿堂风吹过,煤油灯"噗"地灭了。

黑暗中,我听见"啪嗒"一声,像是水滴落在地上。

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动静,蓑衣似乎在往回走。

等赵铁柱重新点亮煤油灯,蓑衣己经回到了墙上,但防汛记录本还摊开在桌上。

我们凑过去看,发现"1975.8.15"那页的空白处多了几行水渍字迹:"西墙根基己泡软麻袋转移东库别管我 先救种子"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被突然打断。

我猛然想起老人们的讲述:李排长就是在喊完"先救种子"后,被坍塌的西墙埋住的。

赵铁柱抹了把脸,从兜里掏出根新蜡烛,郑重地点在防汛记录本旁边。

烛光下,我看见这个铁打的汉子手在发抖。

"那年转移种子,"他哑着嗓子说,"老李本来能跑出来的......"话没说完,蜡烛火苗突然朝西墙方向倾斜,就像有人吹了口气。

我们顺着看去,发现西墙角最下面那个麻袋又湿了一块,这次洇出的水渍形状像极了人的侧脸。

赵铁柱走过去,从麻袋破口处掏出一把泡发的玉米。

"这是去年泡水的陈粮,"他碾碎一颗给我看,"都发芽了。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冲回桌前翻看防汛记录。

1975年8月15日确实记载着:"抢救良种200斤,损失陈粮500斤"。

而李排长牺牲的位置,正是现在渗水的西墙角。

"他在提醒我们......"我话音未落,墙上的蓑衣突然"哗啦"响了一声,领口的像章掉了下来,滚到赵铁柱脚边。

老兵弯腰捡起像章,突然浑身一震。

他把像章翻过来对着光——背面除了"1975.8"的刻痕,还多了几道新鲜的划痕,组成一个箭头,首指西墙。

赵铁柱大步走过去,扒开麻袋堆。

潮湿的墙根处,一道裂缝正在渗水,水流蜿蜒如蚯蚓,己经漫到了装良种的麻袋底下。

"快!

叫人来搬粮食!

"他吼着,自己己经扛起一袋良种往东库跑。

我转身要去找人,却被一阵窸窣声定在原地。

墙上的蓑衣不知何时又飘了下来,它悬在裂缝上方,袖子垂下来,像两只手徒劳地想要堵住渗水处。

煤油灯的光穿过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影子分明在做着捧土堵漏的动作。

最诡异的是,裂缝渗出的水遇到蓑衣就改变了方向,绕过粮袋流向了排水沟。

我愣神的工夫,蓑衣突然转向门口,做了个"快走"的挥袖动作。

等我带着社员们赶回来时,蓑衣己经回到了墙上,但西墙的裂缝前奇迹般地堆起了沙袋,看痕迹像是刚堵上不久。

赵铁柱说不是他干的,而现场只有我和他的脚印。

天亮后雨停了,我们抢运完所有良种。

老支书闻讯赶来,看见墙上的蓑衣和地上的沙袋,什么也没说,只是脱下帽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交班时我发现,防汛记录本上的水渍字迹己经干了,但"别管我 先救种子"几个字变成了暗红色,像用血写的一样。

而更奇怪的是,这本子昨天明明放在我的抽屉里,现在却回到了李排长生前用的那个铁皮文件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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