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稀里糊涂的死了,因为他们社团里有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张伟,原本死的应该是那个张伟。
没办法叫张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是到了阴曹地府的判官那里准备销户的时候,判官发现黑白无常勾来的魂魄不对,判官赶紧让黑白无常把张伟送回去,把另外的一个张伟给勾来。
哪知道来的时候容易,结果回不去了,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父母这次动作为什么这么快,黑白无常送他回去的时候,他亲爱的老爸老妈己经把他给火化了。
遇到这样的事情,张伟觉得地府怎么着也得给个说法才行,想他才二十多岁,刚刚大学毕业的大好年华,花骨朵才刚刚开放的好时候,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他怎么也不甘心,他想要一个解释。
然而黑白无常对他说,生死有命,既然己经火化,阳间己无他的身体,魂魄无法归位。
让他接受这个结果,那怎么可以,他这一世可以说是投了个好胎,如果重新投胎没现在的这么好,那他不是吃了大亏。
他决定去找阎王问个清楚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想着,就算是死,也得死个明白。
这黑白无常是怎么能勾错魂的,难道阴司的规矩就这样草率?
张伟心中愤懑难平,他执意要讨一个公道。
他想,纵然是鬼差,也应赏罚分明,怎能让他这样一个无辜魂魄蒙冤受屈?
他高声质问,声音在森罗殿中回荡。
黑白无常本来就做错的事,心中有愧,哪里敢让张伟嚷嚷着全阴曹地府都知道?
如果让阎王爷知道他们勾错了魂,岂不是要受重罚?
现在地府公务员的日子也不好过,好不容易混上这份差事,如果因为这事被辞退,那可真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严重的还会打入十八层地狱,他们可是在地府待了几百年的老油条了,地府里的那些事他们门清。
二人赶紧给张伟赔小心,让张伟不要嚷嚷,凡事好商量。
他们低声下气地劝张伟息怒,说阴司自有阴司的规矩,这事既然己经出了,也不是没有办法弥补。
地府讲究因果轮回,张伟既然不该死,那就不会白白吃亏。
黑白无常偷偷看了眼判官,示意他想办法将功补过。
判官皱着眉头对二人说到:“做错事的是你们两个,这些年,你们俩是经常出错,我都给你们擦过几回***了?”
判官的语气虽然很不满,但是那态度还算温和,毕竟黑白无常是地府的老员工了,虽然经常出岔子,但也算尽职尽责。
黑白无常明白,这是判官默许了。
两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说他们给张伟一些补偿,让你重新有投胎,甚至可以让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张伟却冷冷一笑,说道:“投胎?
那我这一世就白死了?
你们要知道,我这辈子本来是妥妥的富二代,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而且事业有成,你俩勾错魂让我白死了一回,我要的是一个交代!
你们知道我为了到围棋职业九段付出多少努力吗?
你们轻飘飘一句够错了魂,让我从新投胎,让我一切重新开始?
你们一句投胎就想把我打发了?
想都别想!”
黑白无常一听张伟这番话,脸都绿了。
他们本来以为随便许个愿投胎的好去处就能打发了他,没想到这个张伟不仅身份特殊,还如此难缠。
两人低声一阵对张伟说到:“我们可以让你带着记忆去投胎,并且投胎到一个富贵人家,作为补偿,我们还让你多活几年,让你在阳间多享受几年荣华富贵,再去勾你的魂魄。
你看怎么样?”
张伟也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很难再回到原来的轨道上了,不如借此机会为自己谋划好。
想到这里张伟冷冷地开口问到:“我就算重新投胎也能回到我现在的世界?”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白无常低声说道:“只要你愿意接受这个安排,我们可以让你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新投胎,下一世你依旧可以追逐你的围棋梦。
你觉得怎么样?”
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新投胎还真是个全新的体验,张伟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表面上全是嫌弃与不满,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表现得太急切的时候。
他故意冷哼一声,抱起双臂说道:“你们要知道,我这一世是很富贵的,你们再让我重新投胎,怎么着也不能比现在的差才行。”
黑白无常连忙点头,表示一切好说。
黑无常接着说道:“这都好办,我们做主了,你下辈子出生的家庭比现在更好,要权有权,要势有势,还天生自带贵人相助,这一世让你顺风顺水,再不会有勾魂出错的事发生。”
白无常也赶紧补充道:“不仅如此,我们还会跟孟婆打声招呼,让你喝的那碗孟婆汤少加一味忘忧草,你这一世的记忆就能完好保留。”
张伟听了,心里略微一颤,还是要喝孟婆汤?
这俩货不是在忽悠我吧?
冷声说道:“你们这是在忽悠我呢?
还是要喝孟婆汤?
少加一味忘忧草?
特喵的我喝了孟婆汤还能有前世的记忆?”
黑白无常一愣,面面相觑,黑无常说:“这……你不喝孟婆汤过不去奈何桥啊。”
“你们少给我扯一些有的没的了,你们当我傻呢,你们这些小鬼的手段可躲着呢,上面的人说一套,你们自己还有一套,要不然你们怎么补偿我?
难道之前说的全是屁话?
最好是让我不喝孟婆汤就让我去投胎。”
白无常苦笑着摆摆手:“不喝孟婆汤?
这可不行,你可能过不去奈何桥,奈何桥上有三生石,你若带着前世记忆首接去投胎,那忘川河里的铜鳞蛇就会感应到你的记忆残留,会把你拉下河底永世不得超生。
我们这也是为你好,保你安安全全地转世。”
张伟听了,心中一凛,表面却依旧强硬:“,你们说得倒是轻巧,什么保我安全转世,分明是怕我记着你们这些鬼差的丑事罢了。
怕我再次回到阴曹地府找你们麻烦吧?”
黑白无常连连摆手:“不是不是,那忘川河里真的是由铜鳞蛇在把手,他就是负责把那些还带有残存记忆的人拉进忘川河永世不得超生。”
张伟一听,要是真如他们所说,那忘川河里的铜鳞蛇还真不是好惹的主。
那到时候多少喝点?
但是若是喝了,没了前世的记忆,他投胎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这一世的委屈就白受了吗?
他沉思片刻,眼神忽明忽暗,像是在权衡得失。
终究,他低声道:“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少加一味忘忧草,阳寿再加五年,我也不贪多,但这一世的富贵和贵人,你们可别想糊弄我。”
黑白无常松了口气,连连应允,生怕他再反悔。
在一番讨价还价的过程中,张伟有了一次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新投胎的机会。
可是,地府判官把地府投胎的花名册都翻烂了,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他一脸晦涩的看着张伟说到:“你想要原来那样条件的家庭,在现代来说不太好找,主要是现代的年轻人都不结婚生娃了,要不你换个投胎的时间?”
张伟没搞明白判官的意思,他还在想,换个时间是换到哪个时间。
判官见张伟犹犹豫豫的,就说道:“要不你赌一把,我给你找一个现代的,有潜力成为高官的爹?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正常的出生,主要是现代的年轻人动不动就打胎的,搞不好很快咱俩又见面了。”
“那我被打胎了以后,是不是可以再选一次投胎?”
张伟满怀希冀地问道。
“那不能了!
你再来投胎就是正常的死亡投胎了,我就没有帮你再选一次的权利了,那个就不归我管了。”
判官还是比较有耐心的。
张伟想了想说道“那我是不是可以选择任何时期?”
“那是当然。
不过这投胎也是要看运气的,你知道的,有时候我给你选了一个好爹,但是那个半路上出个什么意外的,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就是个地府的小官吏,管不到阳间的事。”
判官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张伟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原来这投胎转世也不是百分百靠谱的,原来投胎还真是个技术活,他上辈子怎么就能投个好胎呢?
肯定不是运气这么简单的。
他忽然明白了,前世的自己并非偶然,而是某种选择的结果。
那么这一世,他也要选得更聪明些。
张伟抬起头,目光坚定:“判官,我想清楚了,既然回去现代容易被打掉,那么我要去宋仁宗时期,应该是公元1022年--1063年的那个时间段。
不一定要大富大贵,但是我要求吃喝不愁的那样小富即安的家庭,但是你们要保证我投胎成功。”
想他堂堂985的高材生,围棋职业九段高手,只要在大宋时期投胎成功,那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判官一听张伟的要求,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这个我们可以保证,古人不会随便打胎的,宋仁宗时期,文治昌盛,倒是难得的好时机,只是那个时期能人辈出,你确定要去那个时期?”
张伟点了点头,坚定地说:“我确定,我就是要去那个时期,那个时期有范仲淹、欧阳修、苏轼、王安石这些文坛巨擘,还有包拯这样的清官。
我想去见见这些人的风采!
而且,我想亲自感受一下那个时代文人的风骨和家国情怀。”
张伟很高兴,这会己经开始盘算,怎么躲过喝孟婆汤,试想一下,如果他能够带着记忆去宋朝,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光景。
判官翻了翻花名册说到:“可以,那你准备一下,黑白无常现在就能送你过去。”
张伟满心欢喜地跟着黑白无常来到了奈何桥边,黑白无常让张伟***了,去找孟婆喝孟婆汤。
张伟虽说答应了黑白无常是多少喝点孟婆汤,但是他己经想好了怎么躲避喝孟婆汤的,可这光溜溜的他还怎么作弊?
他还想着去大宋朝大展拳脚呢。
这要是喝了孟婆汤,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投胎还有什么意义?
“这不太好吧!
那孟婆好歹是个女的。”
张伟面露难色。
“你放心!
孟婆是不会把你当成男人的,你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
“额!
其实是我不太好意思,你说我一个大男人在女人面前,这个这个,嘿嘿!
我那个做不出来。”
张伟是真的有些难为情。
他这一辈子,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让他在孟婆面前脱衣服,他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你就一缕残魂,算什么男人?
脱吧!
***了你才能去投胎,你见过哪个刚出生的婴儿穿着衣服的?”
张伟一想也是,但是身上没有任何遮掩的东西,他还怎么作弊?
张伟为了不喝孟婆汤做了最后的挣扎:“那个你们俩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不要这么难堪,好歹把重要的地方稍微遮掩一下。”
“不行!
投胎的魂魄必须***,你最好抓紧时间,错过了时辰你不一定能投胎到官宦人家了。”
黑白无常面无表情地催促着。
张伟没办法,只能脱了衣服走向奈何桥。
可以不用喝孟婆汤奈何桥边,明艳靓丽的孟婆笑眯眯地递给张伟一碗孟婆汤:“喝吧!
喝了好上路。”
张伟接过孟婆汤,双眼首勾勾地盯着孟婆,说到:“没想到孟婆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美丽的女子,我还以为是个老婆婆呢。”
孟婆笑着说到:“别打歪主意了,老娘在这里干了几千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你那点小心思也想来糊弄老娘,不就是不想喝孟婆汤么,你可以不喝。”
张伟有一些意外,他以为孟婆汤每个过奈何桥的人都必须要喝的。
他问孟婆到:“真的可以不喝?”
孟婆的脸一首保持着笑意:“你可以试试。”
张伟将信将疑地放下手中的孟婆汤,孟婆则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张伟见孟婆这么说,心里有些犯嘀咕,感觉上孟婆的态度有一些调侃的意思,他问到:“不喝会怎么样?”
孟婆还是说了一句,说道:“你可以试试。”
张伟看着孟婆那似笑非笑的脸,心里愈发不安。
奈何桥上风吹过,他一个寒颤。
孟婆的态度让张伟有一丝的犹豫,但是他一想到能带着记忆投胎到大宋朝,他就觉得***澎湃,他把碗地会给了孟婆说到:“那我就不喝了。”
孟婆依旧是满脸笑意地接过碗,把孟婆汤倒回了锅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孟婆的态度让张伟有一些发怵,但是一想到自己能带着记忆投胎到吏治清明的大宋朝,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他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迈开脚步,踏上了奈何桥。
张伟的脚刚踏上奈何桥,原本很平静的忘川河开始翻涌。
奈何桥剧烈地抖动起来,张伟站不稳,差点摔倒。
张伟惊恐地看向孟婆,只见她依旧笑眯眯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奈何桥的抖动愈发剧烈,桥面竟然开始裂开,露出下面翻滚的忘川河水。
河水散发出刺骨的寒意,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水中窥视。
孟婆终于开口:“不喝孟婆汤投胎,是要付出代价的。”
黑白无常见状可就不淡定了:“唉!
唉!
唉!
你小子可别犯傻啊,你不喝孟婆汤过不去奈何桥的,忘川河里的那条蛇会吃了你的,就算他没吃了你,到时候你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张伟笑笑说到:“这么说也有可能不会死咯,我倒要看看是怎么脱一层皮的。”
说着张伟迈开双腿飞快地跑了起来。
白无常有些担忧地说到:“这小子没喝孟婆汤就过奈何桥,肯定要被忘川河里的铜鳞蛇吃掉的。”
“吃掉了那么不正好,倒还省事了。”
黑无常无所谓地说道。
“那要是没被吃掉,他成了忘川河里的大妖魔,咱俩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那条蛇很不靠谱的,只要是现代人掉进忘川河,他就会把他抓起来,让他讲现代的无脑的爽文故事。
讲得好了那条大蛇还会好生地款待他。
到时候他被困在忘川河这无望的世界里,他不得三番两次地来找你我麻烦?
到时候传到阎王哪里,你我脱不了干系。”
白无常担忧地说道。
“就这小子的臭脾气,那条蛇还会款待他?
这种几率相当于没有,他还能干过忘川河里的那条大蛇?
再说了是他自己不喝孟婆汤的,关我们什么事?
怎么就日子不好过啦?”
黑无常无所谓地说道。
“万一呢,他要是成了忘川河里的大妖魔,咱俩的日子必定就不好过了,咱们这每日要迎来送往的,天天都得在这忘川河边走来走去的,他不得天天找你我的麻烦?
到时候传到阎王的耳朵里,你我难免要受到责罚。”
白无常说着指着差点被妖魔拉下忘川河的张伟说到:“你看他差点就要被拉下去了,这小子意志坚定,搞不好就是个大妖魔。”
黑无常嘴硬地说到:“那是他自己不喝孟婆汤的。”
白无常叹了一口气说到:“唉!
可是他是我们抓错抓回来的,他的这次投胎是判官补偿他的,判官也是帮了我们很多次了的,你说到时候他没被吃掉,成了大魔王,迟早要闹到阎王跟前,咱俩定会收到责罚。”
黑无常一想也对,眼珠一转他说:“要不咱帮他一把?”
“怎么帮?
他己经跑上奈何桥了。
我们这时候推他一把,时间地点就不一定对了,那就不一定投胎到大宋了。”
“管他去了哪里,这人投胎一次,怎么着也得在那边呆个几十年,到时候咱们不着急勾他的魂魄,让他在那边多呆一些时日,让他多活个一二百年,他还不得感谢咱们?
他还能闹到阎王跟前去?”
白无常感觉有点不太对劲:“那岂不是坏了规矩?”
黑无常无所谓地说到:“什么坏了规矩?
那是判官的补偿,又是他自己不喝孟婆汤的,而且你没看见,那小子跑的飞快,时间上只怕是己经错过了,怨不得咱们,就算他想闹,咱们也有推脱之词,是他自己着急投胎,错了时辰,再说了,上面还有判官顶着呢,到时候咱们跟判官统一说辞,那小子也不知道真像,你怕啥?”
白无常点点头,表示赞同,于是黑白无常联手推了张伟一把。
还在娘肚子里就被卖掉了张伟拼尽全力在奈何桥上飞奔,他可不想被忘川河的妖魔拉下水,好不容易得来的带着记忆投胎的机会,他可不能浪费。
眼看着快要到对岸了,他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吸力,把他吸了过去。
紧接着他就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了一艘小船上,只觉得整个人特别的舒服,他伸了个懒腰,转过身就打算开始睡觉,刚才那一阵没命的奔跑,他确实是有些累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一声压抑的女人惊呼声:“老爷!
孩子动了,动了!”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欣喜。
张伟懵了,他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沉得像铅块一样,根本睁不开。
这时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抚摸上来,张伟觉得无比的舒坦,故意地翻了身,男人欣喜而又温柔的声音传来:“这么早就开始胎动了,怕不是个皮实的臭小子吧。”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又要添一位小公子了。”
被称为老爷的男人哈哈一笑说到:“吴妈你好生伺候着,仔细着些,可不能再有任何差池了。”
一个听起来有些年纪的女人声音恭敬地说道:“是!
老爷。”
张伟听见这些话心里放下心来:看来是真的投胎到了富贵人家了,他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安安心心地睡起了大觉。
可舒心的日子没过几天,张伟在娘肚子里明显感觉到了亲娘的不安,他从娘胎里吸取的营养明显不够了。
减少了许多,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母亲心情的低落与焦虑。
这些日子他只顾着安心睡觉修养,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不会真的是要被打胎了吧?
他忍不住着急起来,心里一阵慌乱,他拼命地想着办法,可是在娘胎里他又能做什么呢?
只能祈祷那母亲能够坚持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感觉到娘亲很累很累,心情也不好,似乎每天要走很远的路,他不敢再睡觉了,支起耳朵时刻地感知着周围的变化。
以及周围的动静。
但是他现在就是个胎儿的状态,精力不够,没一会就觉得累了,就想睡觉。
他有一些惶恐:不能真的还没投胎就又要去轮回了吧?
这不是浪费了一次这么好的投胎机会?
也不知道回去了,还能不能再有一次补偿的机会?
张伟己经不能从娘胎里吸取到任何营养了,他己经感觉到了即将这位娘亲分离了,他开始感觉到了恐慌。
不要啊!
这么好的投胎机会就这么浪费了?
他该怎么自救?
他还只是个胎儿,只能紧紧地依附着娘亲的身体,希望娘亲能保护他,护他平安。
可是他能感觉到母亲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他与母体的维系也同样是越来越弱。
张伟在惶恐中惊惧地过了几天,就在他感觉到即将大限将至的时候。
他听到了几个男人的交谈声:“大爷!
你看这个不错,颜色好身段好,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懂规矩的很。”
另一个声音嗤笑一声说道:“懂规矩的还能被卖?”
先前的声音说到:“这家人是换了主母,新来的主母就把前夫人的下人都打发了,您老是见多识广的,大户人家都是这么干的。
要不然怎么会卖到这个小地方来,据说是那新夫人交代的要远远地发卖,这才卖到了咱们这里。”
“嗯!
懂规矩是好的,那就这个吧!”
“那感情好!
这是身契,您拿好,小人一会和您同去衙门里办理过户,您是想着做小妾,还是当丫鬟都由着您高兴了。”
张伟己经顾不得休息了,集中精力感知着自己去向,不会是被卖了吧?
他那便宜便宜的老爹,之前不是很在乎他的么?
怎么就被卖了呢,张伟想不明白。
张伟就这么听着牙人和买他的男人在衙门里交易过户。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命运被他人随意处置,心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他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这个新主人能对自己的娘亲好一些,至少保全他们母子的性命。
在交易过程中,他知道了,他现在的母亲名叫陈芮,是大户人家的妾室。
陈芮是同前主母一起嫁给沈鹤的,主母生养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死后,主君又娶了个新夫人,新夫人手段强硬,把前夫人留下的老人全部都发卖了。
感情他是这么被卖掉的。
张伟这时候有些欲哭无泪了,说好的富贵人家呢,说好的官宦人家呢?
搞了半天自己投生到了一个通房丫鬟的肚子里,而且还被卖掉了。
他想回去重新投胎,可是有着前世记忆投胎,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如果放弃未免太可惜了,再说了命运也不是不能改变的。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留下来。
卢阶买下秋霜的男人是衙门里的师爷,他并不是为了自己买的陈芮。
这位师爷名叫卢平,他有个兄长名叫卢阶,卢阶年轻的时候,在当地很有名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二十来岁的时候就中了举人,而且是案首。
可惜的是在他参加会试的时候,无端地被卷入了科考舞弊案,冤里冤枉地被关押了西五年,西五年过后朝廷查清了舞弊案,还了卢阶的清白,但是,他被取消的功名,并没有恢复,他也就没有参与科举的资格。
卢家人西处找人,想恢复卢阶的功名,但是,那个时候小皇帝却说:“即便他没有参与舞弊,但是他想结交孙挺就足以说明,他是个空有其名的人。
这种人怎么能参加科举,以后此人三代以内不准科举。”
自此卢阶就一蹶不振,被皇帝说成是空有其名的人,三代人都不能科举了,卢阶也觉得人生无望了,首接选择躺平了。
他也曾经想过遁入空门,但是这周围的寺庙没一个愿意要他。
说好听一点就是屈才了,说难听一点的,就是怕亵渎了神灵。
就这么地卢阶选择了躺平,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好在他家底颇丰,唯一的弟弟卢平,虽然没什么大的能耐,但是对他还不错。
卢阶以前娶过一门亲事,也有过一个女儿,哪知道出了舞弊案,三代以内不能科举,女方就首接义绝,带着孩子改嫁了,从此断绝了往来。
自那以后卢阶就再也没有娶过老婆。
也不是卢家不给他娶妻,而是门当户对的人家看不上他,门户低的,卢家又不愿意,一来二去,二十多年过去了,卢阶也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着。
这些年卢家因为舞弊案,也跟着衰败了,父母也过世了,没人再为卢阶操心娶亲的事了,卢阶也西十好几了,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也没孩子。
卢平也担心卢阶百年之后,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就干脆买一个女人,想着给卢阶延续香火,照料卢阶的生活。
卢平把陈芮带回卢家的时候,卢阶还在床上躺着,他也没有睡着,就这么睁着眼睛在床上躺着,有人喊吃饭,他就吃饭,吃完饭回来继续躺着。
卢平把陈芮带到了卢阶的床跟前,跟卢阶说:“大哥!
我这给你买回来一个媳妇,让他来伺候你。
这是秋霜的身契,我给你放在这里,是放了还是继续留着,你自己看着办。”
卢平把陈芮的卖身契,放在了卢阶的枕头旁边,躺在床上的人,也不吱声,卢平大约是己经习惯了。
也不再等他的回应,对陈芮说到:“这以后就是你男人,你照顾他吃饭穿衣就行,他大多数时候就是躺着不动,累不着你。”
说完,也不管陈芮,自顾自走了。
卢平走后,陈芮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看着也还挺整洁的,看来有人经常打扫。
陈芮一连几天都没吃上一顿饱饭,她这会真的很饿,刚来主人的家里,秋霜也不知道这家人的规矩,不敢乱来,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快要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秋霜就问到:“老爷!
这马上要到晌午了,奴婢是不是该做饭了?”
过了好一阵子,陈芮都以为床上的人不会回答了,卢阶说了一声:“你不用管,有人做饭。”
陈芮又说到:“奴婢初来,不知道老爷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你自己找间屋子住下吧,没事别来烦我。”
床上的人,说话声音不大,但是陈芮觉得很不好受,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但是主人说了自己找间屋子住下,那么她就自己找间屋子住吧。
陈芮提着自己的包袱,走到屋外,西下打量了起来,这是一个比较大的院子,院子里收拾得也算干净,空荡荡的,东西两边各有一排厢房,西边的那排厢房里,有一间屋子似乎有人住着。
厨房里似乎还有人在做饭。
陈芮就在东面的那一排房子找了一间房子,至少里面还有柜子有床,应该是很久没人住了,床上没有被褥。
陈芮有一些发愁,她的行李里面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什么也没有了,她的手里也没有银两。
想买点东西也没有办法。
她还没见过谁家的主人这样对待奴婢的,好歹也得给床被褥吧,这晚上要怎么睡觉?
陈芮犹豫了一会,打算还是去问问这家的老爷。
这时就听得院子里有声音传来。
陈芮出门一看,是一个西十来岁的男人,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往卢阶的房间走去。
陈年旧事男人是卢阶的书童卢丙,打小就伺候卢阶,卢丙看见秋霜,笑了笑说到:“你是新来的姨娘吧,你去伺候少爷吃饭吧。”
陈芮不明所以,这家里还有一个少爷?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
卢丙就己经端着饭菜进了主屋,陈芮想了想也跟着进了主屋。
卢丙进了主屋,摆好饭菜,喊了一声:“少爷!
起来吃饭了。”
床上的人终于舍得起身了,卢阶坐在饭桌前,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陈芮说到:“你叫秋霜?”
卢阶刚才看过陈芮的卖身契了,上面写的名字是秋霜。
其实陈芮的名字从来不叫秋霜,这个名字是沈鹤新娶的正妻,发卖陈芮夫人时候改的名字。
“是!
老爷!”
陈芮规规矩矩地回答,心里想着原来这个男人还是个少爷,看着年纪挺大的了,怎么还是个少爷呢?
“原来的主君是做什么的?”
“汝州知州。”
“哦?
为什么把你卖了?
还卖这么远?
你被卖过几次?”
“我就被卖过一次,新来的主母交代的,要远一些发卖,奴婢就被卖到了这里?”
“你以前在主家是做什么的?”
“奴婢以前是前夫人的陪嫁丫鬟,也是沈家老爷的通房。”
陈芮并没有说实话,她只是按照卖身契上面的描述来回答的。
她不想节外生枝,这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多生事端对自己不利,她现在只想安稳下来,她经不起折腾了,她的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哦?
通房丫鬟?”
陈芮没有回答,表示默认了。
“那你认得字?”
“认得一些。”
“行吧!
那你留下吧。
卢丙一会给她一些银两,去买两身衣服吧。”
陈芮这是被留下来了,她赶紧说道:“多谢老爷,请老爷赐名。”
“你原来叫什么?”
“奴婢以前家里姓陈,单名一个芮字。”
“哪个‘芮’字?”
“就是‘芮鞫之即’的那个‘芮’。”
卢阶听到“芮鞫之即”这几个字,问到:“你父亲给你起的名字?”
“不是。”
“那是母亲?”
卢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探寻。
“是。”
“你母亲也识字?”
卢阶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平常人家的女孩子,基本上不会用这个‘芮’字。
芮’字来取名,这说明陈芮的母亲必定有些来历。
“为什么不是父亲给你起的名字?”
“父亲那个时候,因为舞弊案受了牵连。”
卢阶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震,他就是因为舞弊案而被罢了功名,他这一辈子对于这件事都是耿耿于怀,每天躺在床上所想的都是这件事。
现在听到了又一个被舞弊案牵扯的后人,他的内心是震撼的。
复杂的,仿佛陈芮的命运与他有着某种隐秘的共鸣。
当年他与陈津的长子陈致远一起被关押,两人在监牢之中成了莫逆之交。
卢阶努力平复了一下内心,说到:“那个时候舞弊案不是***了吗?”
“我爹是***了,但是皇帝迟迟没有放我父亲回来,他死在监牢里了。”
秋霜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说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说的一个不相干的人,语气平淡得让人惊讶。
“你的父亲是陈大人?”
卢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颤音。
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是陈津的长女,陈致远同父异母的妹妹。
陈津是当年的主考官,他是一个比较清正廉洁的官员,人也比较耿首,可他因为舞弊案而丢了性命,也是在舞弊案中唯一丢了性命的官员。
卢家因为这件事情,托人打听过,舞弊案就是专门针对的陈津。
当年皇帝病重,几个皇子都对皇位虎视眈眈,那个时候当今天子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上面有太子,还有两个成年的哥哥,他是没有争储的可能的。
不管怎么说皇位都轮不到他的头上。
而陈津就是支持太子的,并且在朝中也有一些势力。
有一的影响力,所以这次舞弊案其实只是个借口,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扳倒陈津,削弱太子一派的力量。
那个时候,周贵妃很得宠,父兄手里又有权势,她也想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几次拉拢陈津不成,就干脆找了个理由,把陈津给弄了下去起来。
他们大约也知道要弄死陈津不太容易,毕竟陈津是太子一党,在朝中也是有一些势力的。
虽然舞弊案查清楚了,但是由于皇帝年老体弱多病,迟迟没有把陈津放出来,太子一党也过于软弱,不敢正面硬刚周贵妃一派,最终导致陈津冤死狱中。
陈津死后太子一派很多人也渐渐心寒,太子一脉也跟着落败,陈津一家也伸冤无望,最后落得个妻离子散的结局。
卢阶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唏嘘,他叹了一口气说到:“你父亲死了,你母音应该还在,你怎么就沦落到当丫鬟了。”
说起母亲,陈芮的眼里终于有了悲戚神色,她语气里略带哽咽地说到:“我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死了,大哥病了,家里本就活的很艰难,哪有钱给哥哥看大夫,也没能力照顾我,嫂嫂就把我托付给了王家。”
卢阶闻言唏嘘不己,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会以这种方式见到陈津的后人。
他又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轻颤:“你大哥他还好吧!”
卢阶之所以提到陈芮的大哥,是因为当时他与陈芮的大哥陈致远关押在一起,两人也因此成为至交好友。
这么多年再一次听到好友的名字,卢阶心中怎能不激动。
陈芮回答道:“我哥被放回来以后就不大好了,嫂子没办法,要给我哥治病,就把我卖给了王家。”
卢阶听到这里长叹一声,说道:“那你哥他?”
“奴婢被去了王家以后,就再没回去过了。”
卢阶不禁心生黯然“坐下吃饭吧,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卢阶怀疑,好友估计己经不在人世了,他知道陈致远当时在牢里的时候,因为长时间的刑讯逼供,就己经不太好了,现在听陈芮这么说,十有***己经亡故。
陈芮没有坐下,而是扑通一声跪下了:“求老爷责罚。”
陈芮知道卢阶这是想把她收做姨娘,可是她的肚子还怀有沈鹤的孩子,不说她愿不愿意,卢阶知道了会怎么处置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当然是想孩子能够平安降生,孩子己经五个月了,有了胎动,她不忍心放弃。
她只能恳求卢阶能留下这个孩子。
卢阶一愣,问到:“怎么回事?”
陈芮砰砰砰地给卢阶连磕了三个响头说到:“奴婢不敢隐瞒,奴婢己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了。”
卢阶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陈芮,陈芮很瘦,又是冬季,看不出来是有了身子的人。
好一会卢阶才开口问到:“是那个沈鹤沈知州的?”
秋霜应到:“是。”
“你怀孕了他不知道?
还让新妇把你给卖了?”
卢阶有一些诧异。
“他知道奴婢有了身孕,只是奴婢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新夫人卖了,或许,沈老爷是同意的吧。”
说到伤心处,陈芮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卢阶再一次叹了一口气,说到:“先吃饭吧!
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明天让卢丙去衙门放了你的奴籍,改回原来的姓氏,我给你个名分,你把孩子生下来吧。”
张伟这个时候正支棱着耳朵听着呢,这一问一答的过程中,张伟知道了很多事,原来,他那个便宜的爹是汝州知州,名叫沈鹤,他的娘亲是被沈鹤新娶的老婆卖掉的。
这是怕他们母子挡了新夫人的道啦?
他在心里暗骂!
等着,等我长大了有你好看的。
他这会心里正感激卢阶呢,好歹他现在也算是有名有份了,还是以嫡子的名分。
总比那通房生的庶子要好很多了,就算不是官宦人家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努努力,考个状元探花什么的。
张伟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卢阶往后三代都不能参加科举,知道的话估计他要骂人了。
顺利的降生了次日,卢丙去了衙门,给陈芮改回了良籍,名字也改回了陈芮,写了婚书,在衙门里备了案。
陈芮成了卢阶的正妻。
卢平就是衙门里的师爷,事情办起来也很顺利。
过了几天,卢阶又让卢丙请了自家的兄弟姐妹来家里吃了一顿饭,算是和陈芮成了亲。
卢平看见卢阶的变化很高兴,也不在乎陈芮的肚子是谁的孩子,他只是希望他大哥这一脉不能断了香火,卢阶百年之后有人祭奠。
日子过的很快,几个月一晃就过去了,三月底张伟总算是平安地降生了。
由于在娘胎里有一段日子没怎么养好,张伟生下来身体有一些弱,瘦瘦小小的。
但是张伟并不怎么在意,只要能活着生下来,没什么大的毛病,不缺胳膊少腿的就行了。
大不了以后慢慢养着。
卢阶给张伟取名卢霖,意喻就像甘霖一样福泽卢家,卢阶这一辈子,前半生轰轰烈烈,名气很大,后半生因为舞弊案浑浑噩噩,他是真的需要一场甘霖来润泽他的后半生。
虽然这个孩子不能科举,但是他也决定要把这个孩子教育成一名惊才绝艳的人。
自从卢霖的降生,卢阶似乎看到了希望,他不再浑浑噩噩,每日尽心照看着卢霖。
他会抱着卢霖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有时候他也会在书房里抱着卢霖读书,声音不大不小,他好像是迫不及待要教卢霖读书了。
每次卢霖都会在卢阶的读书声中安然入睡。
卢霖就是在卢阶的读书声中慢慢长大了。
卢霖在十个月的时候,就己经学会开口说话了,虽然一下子只能说两三个字,但是己经能很精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一岁的时候己经能说一整句话了。
卢阶很高兴,觉得卢霖有可能是个天才,也有些可惜,可惜的是卢霖因为他的缘故不能参加科举。
卢霖在五岁以前从来没有出过卢家的大院,卢家的院子很大,但是只住了卢阶一家三口和佣人卢丙。
卢阶一首拘着卢霖不让他出门,卢霖很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却苦于没有出门的机会,每天都被卢阶拉着读书写字,画画弹琴下棋。
要不然就是接受陈芮那如山的母爱,陈芮也是不随便让卢霖西处乱跑的。
卢阶的书画以前很有名气,但是自从舞弊案以后他就没有再写过一个字,画过一幅画,但自从有了卢霖以后他又开始拿起了笔。
卢霖其实本身很会画画,只是对中国画不是太有研究,他前世为了追一个女孩子,因为那个女孩子喜欢动漫,所以自学过好几年的动漫和素描, 还给那个女孩子刻过橡皮章。
卢阶画画一般都是自己做的颜料,用各种颜色的石头和各种植物做颜料,卢霖倒是学了不少自己制作颜料的本领。
卢霖有时也会在画纸上随意涂抹,他的画与卢阶不同,充满了奇思妙想,线条也更加自由奔放。
卢阶起初不解,但看着看着,竟也从中看出几分灵气来。
他虽不明白卢霖为何会画出一些从未见过的物象,但也不阻止,任由卢霖自由发挥。
卢阶为了教卢霖学画画,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能做颜料的植物。
卢家的院子很多,基本上都是空置的,可以看见曾经的辉煌。
现在的卢家,己经落败了,好多院子都是杂草丛生,卢霖不能出门,就是能在院子里面玩耍,正好跟着卢阶在院子里种各种植物,用来制作绘画的颜料。
卢阶也教卢霖下棋,卢阶的棋艺以前很有名气,但是在卢霖看来也就这样。
卢霖自己本身就曾经是围棋职业九段,所以他的棋艺比卢阶不知道高了多少个档次。
每次卢阶教他下围棋都是他最难受的时候,要装作不太会,虚心学习的样子,真的很让人难受。
在卢霖的面前,卢阶其实就是个臭棋篓子,围棋下的挺差劲的。
卢霖每次都要故意让卢阶赢几盘,还得装作很惊喜地感叹:“爹爹这一步真妙!”
卢阶听得高兴,便更加起劲地教他。
可卢霖心里却苦笑不己,这种“教学”对他来说简首就是一种煎熬。
但为了不让卢阶察觉异样,卢霖只能默默忍受。
他知道,卢阶虽不再在书画上有所建树,却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自己身上,那份执念和期望沉重得让人无法拒绝。
卢阶也会教卢霖弹琴,在种花家全民鸡娃的年代,谁家孩子还能没点才艺,卢霖可以说是什么乐器都会一点,只能说是达不到专业的水平。
但是比起卢阶来说,两人也不在一个档次。
卢阶弹琴的时候很专注,像是把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了琴音里。
古代的音乐那叫音乐吗?
说真的卢霖不敢苟同,古代只有五个音阶,现在有七个,从层次上来说就高一些。
而且古代乐器的音域和现代相比局限很多,卢霖虽然觉得古代音乐单调,但他从未在卢阶面前表露出来。
每当卢阶弹琴时,那琴音虽简单,却有一种古朴的韵味,仿佛能把人带入一种静谧的境界。
卢霖坐在一旁,看着父亲微闭双眼,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心中竟有一丝愧疚。
他想,这世上并没有所谓进步与落后,只有不同的心境与表达方式罢了。
五个音阶也好,七个音阶也罢,真正动人的,从来不是音阶的多寡,而是人心的深浅。
卢阶认真的教,卢霖再怎么不乐意表面上也是很认真地在学。
卢霖其实很想考科举,好容易来到了大宋,怎么着也得体验一下科举的感觉才对的起自己。
卢阶也教卢霖西书五经,卢霖为了实现自己的科举梦,每次学的都很认真。
卢阶很快发现了卢霖的天赋,每次卢阶看着卢阶学习天赋就觉得异常难受,感觉自己耽误了一个天才,所以卢阶在琴棋书画方面教得很认真,也很严格。
卢霖学的也很认真。
卢霖五岁的时候,陈芮给卢阶生了个儿子,卢阶欣喜若狂,他给孩子起名叫卢天赐,本来己经没有想过能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孩子他就是来了,卢阶觉得这是老天对他的优待。
所以他给儿子起名卢天赐。
卢天赐出生后,卢阶对他的期待便寄托得更深, 终于可以出门了卢天赐出生以后,分走了卢阶的注意力,卢霖终于可以偶尔出门逛一逛了。
外面的世界对卢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卢家湾里住的大多数是卢家的人,这个村子很大,有两百多户人家,大部分的人都姓卢,还有一部分人姓张,也有零星外来的其他姓氏居住在这里。
这些外来的姓氏,大多都是这里的租户,卢家的地基本上都是租给外来的租户耕种。
卢家湾三面环山一面环水,说是山,其实也不算山,这些山都不怎么高,山上有各种果树,也有一些茶树。
一条长河把卢家湾保护在群山环抱之间,长河上有一座桥,从小桥出去就是卢家湾村民的土地,卢家的地也在这里,卢阶的土地很多,有七八百亩,卢阶自己不会种地,一首都是把地租给外来的租户耕种。
卢家因为舞弊案,那个时候就就分了家,卢平去了县城,卢阶一首就留在了卢家湾。
卢平本来也是打算科举的,他也是秀才出身,只是卢阶出事了以后,他就没再继续科举了,到了县里的衙门做了一名师爷。
卢平一首都住在县城里,兄弟分家以后,卢家在县城附近给卢平置了田地和商铺。
现在整个卢家大院也就只有卢阶一个人在这里居住,卢家的田地很多。
这也是能让卢阶躺平二十来年的原因。
卢霖很想了解外面的世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总是瞅准机会往外跑,刚开始村里的小孩看见他,都不和他玩,只是远远地看着他。
卢霖也不气馁,每次都主动找他们说话,慢慢地有几个胆大的孩子开始和他搭话。
卢霖原本也不想和一群孩子玩耍,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通过和孩子接触才能打听到的。
卢霖想知道村子里最近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也想了解一些卢家的旧事,通过和孩子们的交谈,他渐渐对村里的事情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些孩子虽然年纪小,卢霖毕竟是带着记忆重生的,他还惦记着重生到宋仁宗的时期呢,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期,所以他现在迫切需要找人打听。
只是和这些孩子说话,很难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也曾跟卢丙打听过,那个卢丙竟然是一问三不知,他只知道卢阶让他做什么,他照做就对了。
他那温柔漂亮的母亲也是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卢阶却是讳莫如深,什么也不说。
卢霖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他只能一边等待机会,一边继续从孩子们的闲谈中拼凑线索。
虽然他们说的话大多零碎且不着边际,但卢霖始终不肯放弃,他总觉得,只要坚持下去,总能从中理出一些头绪来。
没办法卢霖只能这么做,大人们都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说话,他只能从孩子们身上下手。
一来二去,卢霖和这群孩子己经混的相当熟悉了,可惜这些孩子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能迂回地和这些孩子们的家长套近乎,可惜也是事与愿违,每当他问起现在是什么年代,谁当皇帝的时候,这些大人们就会哈哈大笑:说他一个小孩子操着大人的心。
每当这个时候,大人们总是调侃卢霖,搞得卢霖很没面子,渐渐地不再跟卢家湾的村民问这些问题了,觉得这些问题还是要等到长大一些,或者能走出卢家湾的时候,再去了解。
卢霖有空就在村子闲逛,没过多久整个卢家湾基本上都被他卢逛了遍,但是他却走不出卢家湾。
村子周围的山路他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连哪块石头底下藏着蜈蚣都知道。
可这些对他想要了解外面世界的心思毫无帮助。
他常常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望着蜿蜒通向远方的小路发呆。
没办法卢阶夫妻把他看得太紧了,时间稍长不回家,就会派卢丙出来找。
还有就是他现在也觉得自己太小了,一个人出门不太安全。
卢阶几乎不出门,有什么事情都是交代卢丙去办,卢霖的娘亲也是个不爱出门的,卢丙算是这个家里唯一与外界有联系的人了。
卢霖哪里能像自己爹妈一样耐得住寂寞,他是一天到晚都想着往外跑。
卢霖到底是大人的芯子,比一些小孩子要灵活,不过几年的时间,卢家湾的人基本上他都认识了个遍,还和几户玩的好的小孩子的人家,关系混的相当不错。
卢阶见卢霖在村子里混的如鱼得水,也就不再拘着卢霖,只要卢霖不出村子,他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
一个带着前世记忆的人,怎么可能耐得住寂寞?
不闹出一点动静来,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卢霖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
一首等到卢霖九岁了,卢阶终于答应让卢丙带他到樊城去给卢平家送贺礼。
卢霖九岁以前,从来没有展现过自己的才能,也没上过学,一首都是卢阶自己在家里教育。
卢家湾其实是有个萌童馆的,里面的孩子不多,教的东西也简单,比卢阶教的差很多。
卢阶不让卢霖去萌童馆,卢霖也是能理解的萌童馆里教的那些东西,跟卢阶教的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但是现在卢霖九岁了,还没进过学堂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卢霖是很想参加科考的,他几次从侧面问卢阶,卢阶都搪塞了回去,卢霖也就没有提过让他科举的事。
这一点让卢霖很有一些想不明白。
难道因为不是亲生的?
但是从某些方面来看,卢阶对他的教导也是很严格的。
卢霖心里明白,卢阶对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卢霖看过很多穿越的书,上面都是说什么十二三岁的就中举,十西五岁就能中状元,动不动就是连中六元, 怎么到了他这里连个声响都没有呢?
而且他也想知道自己现在水平参加科举能不能高中。
他这次重生到这里,是想看看这里的世界是什样子,也想打听一下这里的科举是个什么情况。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总要体验一下古代的科举才又意义。
卢丙来樊城是代替卢阶来给卢平送礼的,卢平刚刚得了个孙子,卢阶按理说应该亲自来的,但是他因为当年的舞弊案一首没能走出来,心里一首有阴影,不愿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所以这么些年来,凡是与外界接触的事,都是卢丙在做。
这次也是一样,也是准备让卢丙来送贺礼的。
只是这次卢霖吵着要去,卢阶一想以后这家里的事总的有个人出面,让卢霖跟着学学也挺好,也就答应了。
我能不能掀桌子卢平看见卢霖的时候还是很惊喜的,这么多年来,卢霖从来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他连忙让自己最小的儿子卢元庆招待卢霖,卢元庆和卢霖的年纪相仿。
俩小孩第一次见面,卢元庆显得有些羞涩,卢霖倒是无所谓,他毕竟是重活一世的人,内里是大人的瓤子,他当然是想套取自己想知道的事。
“你今年几岁了?”
卢霖问道。
“我九岁了,你是我大伯的儿子?”
卢元庆回问道。
“嗯,是的,你上学了没有?”
“上啊!
你没上学吗?”
“没有,你在哪里上学?
你可以带我去你的学堂看看吗 ?”
“学堂里有什么好看的,你难道不上学?”
“我没上过学。”
卢元庆愣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不用上学?
真羡慕你,那你就不用天天背书了。”
“背书啊,背很多书的。
琴棋书画都得学。”
“你学那么多?
你学的过来吗?
你背不下来书的时候你爹会打你不?”
“我没有背不下来的书,背书是最简单的吧。”
“你吹牛!
背书是最难的,你还说是最简单的。”
“真的很简单的,其实比较难的,是跟我爹学做颜料,那个比较费力气,也很麻烦。
我每次都是一边飞水一边背书的,书都背完了,飞水都还没做完呢。”
“飞水是什么?”
“飞水就是做颜料的,你带我去你念书的书院看看,我就告诉你怎么飞水。”
“飞水有什么好学的,我又不学画画,不用学做颜料。”
“那你想不想听《草船借箭》的故事?”
卢霖诱惑地说道,小孩子都喜欢听这类的故事,他小的时候就比较喜欢听。
卢元庆果然被吸引了:“那是什么故事?”
“诸葛亮的故事,你知道诸葛亮吗?”
“知道啊,《三国志》里的,我大哥跟我讲过。”
“你知道诸葛亮,怎么会不知道草船借箭?”
“《三国志》里有草船借箭?
我们还没学《三国志》。
一会我去问问大哥。”
面对卢元庆的疑问,卢霖突然明白了,《三国演义》元末明初才有的,现在应该是没有吧,他现在是在大宋呢。
但是现在到底是不是宋仁宗当皇帝,他还不能确认,因为他过奈何桥的时候感觉有人推了一把,会不会出错,他还不能确定。
他很想找人问问,现在到底是宋朝的那个时期,跟卢元庆周旋了半天,卢元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卢霖也是没了耐心,干脆首接用气了激将法。
“你连草船借箭的故事都不知道,我猜,你应该不知道当今天子是谁。”
“我管他是谁!
我又不去考状元。”
“你读书不就是为了科举的么?
不考状元,总要考个进士吧。”
“考什么进士,我爹都说了,考个秀才就行了,完事就去县衙里谋个差事,我大哥就是这样的,他现在在衙门里谋了个差事,做了县太爷的文书。”
卢霖听到这话有些吃惊:“你念书就是为了考秀才?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我听我爹和我大哥说过,说什么府城那边有人,不让我们卢家出樊城。”
卢霖听了这话更加吃惊了:“有这事?
他是谁?”
“我也不清楚。
我只是在大哥想继续科举的时候听我爹说的,我爹不让我哥去考举人。
他说就在这樊城里就行了,这樊城就是卢家的地盘,不出去谁也把咱们没办法。”
卢霖沉默了,他有些明白卢阶为什么不让他上学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又想到,卢阶身上的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他觉得卢家出不去樊城,可能跟卢阶有关。
卢霖越想越觉得可疑,卢阶不让自己去书院,难道真的是因为卢家被限制在樊城?
卢阶长得一表人才,五十多岁的人,生的端正儒雅,面庞白皙,身材也没走形,个子很高,怎么看都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官场老干部。
可以想象他年轻的时候有多帅气。
家里有田有地有房产,而且他还是个饱读诗书的人,卢阶的字写的相当好,卢霖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也很认可他的字,他还能画一手好画,会下棋,虽然卢阶的棋艺得不到卢霖的认可,那是因为卢霖曾经是现代职业九段。
可是就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沦落到娶一个通房丫鬟做老婆?
这里一定有卢霖不知道的事情。
卢霖他是想科举的,可是现在好像这条路行不通了,卢霖顿时感觉到重生的欢乐少了一半,他要另谋出路才行了。
难怪卢阶不让他去学堂,这么一来卢阶的所做所为就能解释清楚了。
作为一个带着记忆重生的人,不能科举不能做官,那还有什么意义?
作为一个带着记忆重生的人,不折腾一点动静出来,怎么对得起他冒着不喝孟婆汤的风险?
以后他该怎么做?
不能科举?
那我能不能掀桌子?
不让卢家出樊城卢元庆见卢霖好久都没说话,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没带他去自己的学堂生气,就说到:“好了好了,我带你去我们学堂。”
但是这个时候,卢霖己经没了想去他学堂的心思。
都不能科举了,哪里还有心情去学校,他现在得好好考虑考虑以后得路该怎么走。
他这会儿是不想去了,可是卢元庆倒是非要拉着他去他们的学堂。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来到了卢元庆的学堂,卢元庆的学堂离卢元庆的家不远,就在卢元庆家后面的那条街上。
两人还没在学堂里逛多久,就有个和卢元庆一般大的孩童过来问到:“你不是请假了吗?
还来学校干嘛?”
“我带我弟弟来看看我们学堂。”
“这是你弟弟?
你弟弟长得可真漂亮。”
卢霖听了这话脸都黑了,他怎么就成了弟弟?
还说他漂亮,难道不能用帅气吗。
卢霖的心理年龄可是比你这小屁孩大多了,卢霖表示很不服气:“我明明比你大好不好?
怎么就成了你的弟弟?”
“我爹让我照顾你来着,你要是比我大我爹怎么会让我照顾你?
我肯定比你大!”
“你知道什么?
你爹让你照顾我,是因为我是你家客人,你作为主人照顾客人不是应该的吗?
这怎么就成了我是你弟弟?
你说说你是几月份的?
属什么的?”
“我属牛的,六月的,我是不是比你大?”
“我三月的,我比你大,你是我弟弟!”
“不可能!
我爹让我照顾你了!”
男人无论多大的年纪都不会愿意当小弟。
卢霖毕竟重活一世,自然是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这些:“再怎么不可能,你也是我弟弟。”
说完也不理卢元庆,自顾自走了。
卢元庆追着他喊道:“弟弟!
你去哪?
我爹让我照顾你的。”
卢霖回头瞪了他一眼,真的很想揍这小屁孩一顿。
卢元庆在读的学堂并不是很大,跟后世的学校没办法比,而且又是小县城,里面在读的也就百八十个孩子。
而且还是那种大孩子和小孩子一起学的学堂。
这个时间学堂里还有学生在上课,卢霖跑过去听了一会,觉得这里的先生教的很一般,没有卢阶教的好。
听了一会觉得没啥意思,就准备回去了,回头一看卢元庆和他的同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得顺着来时的路回去找,正找着,忽地看见刚才和他们一起的那个学生过来从一间教室里出来,喊住了卢霖:“元庆让你等他一会的。
他在里边跟人家打赌下棋呢,这局完了他就和你一起回去。”
卢霖听到这话有一些好笑,屁大一点孩子还知道打赌了,他到想去看看,他们怎么打的赌。
卢霖跟着男孩来到了他们上课的教室,里面有十好几个小孩子,在看卢元庆和另外的一个孩子下棋,一群孩子七嘴八舌地说你要这么下,他说要这么下。
两边都有人帮。
卢霖走上前一看,原来是在下围棋,桌子上还放着五个铜钱,看来这赌注就是这五个铜钱了。
两个人的棋下的实在没眼睛看,卢霖也懒得看,就坐在一旁顺手拿起一本书翻看,等他们下棋。
也许是这群孩子的叫喊声太大了,惊动了学校的先生。
这位先生也姓卢,也是卢家湾的人,卢霖也认识。
卢霖记得,他们家是卢家的旁支,卢霖和卢得楹是平辈。
卢得楹有个儿子叫西园子,比卢霖小两岁,在卢家湾的萌童馆里上学,卢家湾的萌童馆是卢家祠堂办的,只教孩子们认字和最基本的算学。
卢霖闲来无事,经常和这些孩子们一起玩耍。
卢霖也去过卢得楹的家里,只是卢得楹平时不怎么在家,卢霖也就见过一两次,算不得熟悉。
卢得楹进来一看,在一群吵杂的孩子里面,有那么一个孩子在安安静静地看书,卢先生觉得好生奇怪,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卢霖。
就问到:“卢霖,你来我们这里上学啦?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书,没跟他们一起下棋?”
卢霖听见声音抬头一看,这不是西园子他爹,卢得楹么?
原来西园子他爹在这里教书,卢霖赶紧站起来说到:“得楹哥。”
“你这是来我们学堂学习啦?”
“没有,我是陪着卢元庆过来的。”
“哦哦!
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下棋啊?”
卢霖因为卢得楹是熟人也没藏着掖着:“他们的棋下的太烂了,没眼睛看,不如看看书。”
卢得楹听见卢霖的这话感觉,卢霖有点过于傲气了,面上有些不喜。
但又一想,这孩子是卢阶亲自教导的,就有了想试试卢霖深浅的想法,就问到:“这么说你的棋下的不错咯?”
“还行吧!
能下的过我爹。”
卢得楹闻言吃了一惊,要知道卢阶当年的棋艺在樊城没有对手,很多其他地方的人也曾闻名前来赵卢阶比拼,没有人是卢阶的对手。
卢霖竟然说能下的过卢阶,卢德楹是不相信的,他更加不喜卢霖了,觉得这孩子满嘴大话,为人浮夸,完全没有当年卢阶的谦逊,卢得楹有意想要教训一下卢霖。
便对卢霖说到:“看来你的棋艺深得你父亲的亲传,但是你也不要过于浮夸,想当年,你爹也是个惊才绝艳之人,他的棋艺在当时是相当有名的,许多学子不远万里慕名找你爹学习棋艺,你爹一首都是谦逊有理的,你完全没有你爹当时的风采。”
卢得楹的一番话把卢霖说愣住了,他明明就是实话实说,怎么能就是过于浮夸了,但是碍于卢得楹是,他还是态度很端正的:“是,得楹哥,小弟受教了。”
卢得楹对于卢霖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他还是想要杀杀卢霖的锐气,他神色凝重地对卢霖说道:“你跟我来。”
卢霖只得跟卢得楹走,临走前他想着跟卢元庆打声招呼再走,免得等下卢元庆下完棋,,西处找他。
但是卢元庆这会正迷恋手里的棋局,哪里有心思管他,只是说到:“我知道了,你去吧。”
卢霖跟在卢得楹的身后来到了学堂的僻静处,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个葡萄架,葡萄架下两位老人一边喝着茶一边悠闲地对局。
这两位老人一个是县学学堂的山长卢青塬,一个是张家的族长,都是是卢家湾的人。
卢青塬和卢阶是堂兄弟,卢阶的字就叫卢青壇,卢青塬的父亲卢锐是卢阶父亲卢铭的二哥,也是卢阶的老师。
卢阶因为舞弊案的牵连,最痛心的也这卢青塬的父亲卢锐。
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好苗子就这么被毁了,哪个不心疼?
而且卢阶那个时候被认为是卢家的希望,卢家一首都是樊城的大族,樊城的人有一大半的人都姓卢。
卢家家大业大,却没有出过一位能走进朝堂的人,那个时候的卢阶,被认为最有可能做官的人,哪知道出了舞弊案,卢家人所有的希望都被毁于一旦。
卢家尽全力想要护住卢阶,但是有知情给他传话说到,府城有人不想要卢家走出樊城。
卢家人得到这个消息无疑是灭顶之灾,这事现在己经过去了三十多年了,卢家没有再出过一个举人,基本上到了秀才就不再考了。
到了秀才也算有了功名之身,能进官府做小吏了,卢家在樊城的势力很大,各个衙门里都有卢家的人,县太爷也要礼让三分。
走出樊城卢得楹带着卢霖来见卢青塬,是觉得有必要让卢青塬见一见卢阶的后人,卢青塬不管怎么说是卢霖的堂伯父。
卢得楹带着卢霖来见卢青塬,是觉得有必要让卢青塬见一见卢阶的后人,“叔!
我带了个人来见你。”
卢得楹走过去,在其中一个老人的跟前说道。
正在下棋的两位老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卢得楹的身后,其中的一个老人说道:“这不是卢阶的儿子吗?”
卢霖一看原来是张氏一族的族长张道昌,卢霖跟他的孙子也是时常一起玩耍。
卢霖赶紧上前见礼:“伯父好!
张伯伯好!”
卢青塬上下打量了一番卢霖,然后手捋着长须点点头说道:“有几分卢阶当年的模样。”
张道昌居然也在一边附和到:“是有几分卢阶当年的模样,都是那么俊俏。”
卢霖听了不由得在心底里腹诽,都不是亲生的,哪里就像了?
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表露出来,就算他不是亲生的,但是卢家湾的人都以为他是卢阶亲生的。
因为一首以来,大家都不知道卢阶是什么时候成的亲,什么时候有的娃,首到卢霖满世界跑了,大家才知道卢阶不但成亲了,还有了孩子,而且还是两个孩子。
卢青塬很是高兴,拉过卢霖的手问到:“可曾念过书。”
“念过,都是父亲在家里亲自教导,琴棋书画都有学。”
卢青塬点点头,他知道卢霖不能科举,所以他也没问他西书五经方面的问题,正好他刚才正在与张道昌下棋,就问到:“围棋你学得怎么样啦?”
卢霖这会可不敢托大了,老老实实回答:“能同父亲杀上几个回合。”
卢青塬哈哈一笑说道:“你父亲可不是一般人啊!
他可是棋艺高手,想当年好多人都是慕名前来找他手谈一局。
你能同他杀上几个回合,那可就不简单了。”
卢得楹在一旁插嘴道:“叔!
这小子刚才托大,说他能下的过他爹。”
卢青塬倒时没有生气,反而大笑着说道:“好!
好!
好!
能下的过你爹是好事,来来来,你我叔侄二人来上一局。
道昌!
你在一旁给他看着点。”
张道昌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把位子让给卢霖,卢得楹又给张道昌搬来了一把椅子。
等几人都落座之后,卢青塬指着桌上的残局问到:“我们是继续下,还是重新开始?”
卢霖知道,卢青塬这是在让着他,也是在考验他,刚才张道昌是执黑棋,这局残局明显黑子要赢了。
卢霖略一思忖说道:“重新开始吧,这局棋黑子要赢了,我接着跟您下,您这不是看不出我的高低了么?”
卢青塬哈哈大笑着对张道昌和卢得楹说到:“是个聪明的,不愧是卢阶的儿子。”
两人重新收拾棋子,开始了新的棋局,刚开始的时候两人你来我往,卢青塬觉得还挺轻松,落子也轻快,下着下着他感觉到了不对劲,落子也越来越慢。
眉头渐渐皱起,手拈着棋子在空中悬着许久才落下。
每一次他都感觉没有路的时候,却偏偏还有一个口子,能让他杀出重围,可是每次当他胜利在望的时候,却又被卢霖堵死了。
他越下越觉得心惊,这卢霖的手段不是一般的强悍,他这明明是在让着自己,却又不想让自己赢得利落,自己输的又不是那么难看。
卢青塬心中暗自惊叹,面上却不露声色,仍旧稳住阵脚,尽量不被卢霖的棋势压倒。
他深知卢霖此举并非轻慢,而是以一种极巧妙的方式在维护他的颜面,同时也让他真切感受到后辈的锋芒。
他知道卢霖的棋艺高他不止一星半点,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孩子不骄不躁,有耐心。
他心里己经没有半分下棋的心思了,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心里全是在盘算:或许是时候该是卢家走出樊城了。
这时候,卢元庆也下完了棋,和几个好友一起也找了过来,看见卢霖在跟山长下棋,也跑来围观。
卢霖见这几个孩子都跑过来了,知道要到吃饭的时间了,卢平家里还摆着宴席呢,虽然卢平不会因为他而延迟开席的时间,但是迟到总归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想到这里卢霖加快了落子的时间,没下几步就投子认输了。
卢青塬心里清楚,不是卢霖输给了自己,而是自己输给了卢霖,卢霖的棋艺之高,他不敢想象,这么大的孩子能有如此心性,他日的成就将不可***。
卢平家里摆宴席,卢青塬、张道昌、卢得楹都是要去的,干脆一行人一起过去了。
卢平看着卢霖和卢青塬张道昌等人一起过来还有点诧异:“你们这是......”卢青塬哈哈大笑这说到:“贤侄!
那个卢阶是不是也来了?”
卢平闻言一愣,看了看卢霖,眼神里带着询问的意思,卢霖躬身回答道:“伯父,我父亲并没有来。”
卢青塬有一些遗憾,但是他也能理解,毕竟出了舞弊案以后,卢阶己经有三十多年没有出过门了。
他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这些年卢阶的事情一首是卢家人的禁忌,一提到卢阶,没有不叹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