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屏幕那片刺眼的蓝光上，和那句冰冷的报错提示——“NullPointerException”。
他记得自己揉了揉干涩发胀的眼睛，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猛地一抽……然后，就没了然后。
原来，猝死是这种感觉。
黑暗，漫长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剧烈的、像是要把脑仁都晃散的头痛感将他硬生生拽了出来。
耳边还伴随着嗡嗡的鸣响，以及一种……嘤嘤啜泣？
他费力地睁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明黄色的绸缎帐幔，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说不清的馨香，不是香水，更像是某种木材和草药混合的味道。
他僵硬地转动脖颈，视线扫过雕刻繁复的木质床架，触手冰凉温润，似乎是上好的玉石？
这绝不是他那月租三千、只有十平米的出租屋！
“皇爷！
您…您可算醒了！”
一张布满皱纹、老泪纵横的脸猛地凑到眼前，吓得陈默一个激灵。
这人面白无须，声音尖细，穿着一种奇怪的圆领袍子，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谄媚？
皇爷？
什么玩意儿？
一股陌生的、庞杂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进他的脑海——朱由校、天启皇帝、木工、落水、魏忠贤、客氏……大明？！
天启皇帝？！
那个著名的木匠皇帝，落水后不久就一命呜呼，把烂摊子丢给弟弟崇祯的朱由校？！
我……我成了他？！
在明朝，一个程序员能干什么？
给紫禁城装Wi-Fi吗？！
陈默，不，现在是朱由校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扔进了冰窟，又瞬间被提到嗓子眼。
历史的记载告诉他，现在围绕在他身边的，没一个好人！
尤其是那个号称“九千岁”的魏忠贤！
他强压下喉咙里的尖叫和吐槽的欲望，用尽毕生演技，虚弱地哼唧了一声，目光略显“呆滞”地看向床边。
除了刚才那个老太监，床边还站着一位衣着华贵、风韵犹存的妇人，正拿着手帕拭泪，但那双看向他的眼睛里，担忧底下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客印月，客氏！
那个跟魏忠贤勾结，把持宫闱的“奉圣夫人”！
而稍后一步，垂手恭立，看似低调，却气场迫人的，是一个身材微胖、同样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
他眼神低垂，但偶尔抬眼一瞥，目光锐利如鹰。
魏忠贤！
本尊！
陈默的CPU（大脑）开始超频运转，警报长鸣。
警告：检测到高危NPC”魏忠贤“，忠诚度？？？
，威胁度：极高。
警告：检测到危险NPC”客氏“，关系：复杂，威胁度：高。
完了完了，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这俩可是能随时要了他小命的主儿。
按照历史，原主就是被他们“照顾”死的！
现在自己穿越过来，行为举止稍有不对，恐怕立刻就要“被重病不治”！
怎么办？
硬刚？
自己这小身板，估计连门口那个小太监都打不过。
装傻？
原主本来就不怎么聪明，沉迷木工，倒是可以……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思绪。
有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脸上做出惊恐又恍然的表情，一把抓住了床前魏忠贤的手，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神圣感”：“魏…魏伴伴！
是…是你吗？”
魏忠贤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随即脸上堆满更浓的悲戚：“皇爷，是奴才，是奴才啊！
您昏迷这三日，可真真是急死奴才了！
都怪奴才护驾不力，才让皇爷受此大难……”说着又要跪下。
“不，不怪你！”
陈默（朱由校）死死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跪，眼神“空洞”地望向虚空，仿佛在回忆什么极其震撼的画面，“朕…朕刚才，梦见太祖皇帝了！”
“哐当！”
旁边一个小太监手里的铜盆差点没拿稳。
魏忠贤和客氏也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
太祖皇帝？！
朱元璋？！
他老人家托梦了？！
陈默继续他的表演，表情庄严，甚至带着一丝后怕，他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宫殿上方那根巨大的主梁：“太祖爷…他老人家身穿龙袍，浑身冒着金光，就站在那儿！
他指着这根梁柱，龙颜大怒！
说…说这谨身殿的梁柱，榫卯结构设计有误，承重算法…呃…是承重计算大错特错！
恐有塌陷之危，命朕醒来之后，即刻…即刻整改！”
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气若游丝，但内容却石破天惊！
榫卯结构？
承重计算？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皇帝落水把脑子淹坏了？
以前皇上也只关心木头家具怎么做更漂亮，从来没说过房子结构有问题啊！
魏忠贤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神里的疑惑几乎要溢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皇爷…您…您是说梦话吧？
这宫殿可是历经百年……放肆！”
陈默猛地提高音量，虽然虚弱，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帝威”（他自以为的），“太祖托梦，岂是儿戏？！
朕看得真真切切！
尔等莫非以为朕在胡言乱语？！”
他这一“怒”，魏忠贤和客氏立刻低下头：“奴才（臣妾）不敢！”
寝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陈默“虚弱”的喘息声。
他看着被镇住的魏忠贤和客氏，心里暗暗比了个耶。
第一步，装神弄鬼，成功！
但这还不够，必须把这潭水搅得更浑，让他们无暇细究自己的变化。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魏忠贤，眼神变得“殷切”而“信任”。
“魏伴伴。”
“奴才在。”
“太祖爷…除了指出宫殿隐患，还…还赐下了一套名为…名为”绩效考核“的无上仙法！
言道，欲强大明，必先强朝廷，欲强朝廷，必用此法定规矩，明赏罚！”
魏忠贤彻底懵了。
绩…效…考…核？
这又是什么仙家术语？
陈默看着他懵逼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愈发严肃：“太祖有旨，魏伴伴你公忠体国，劳苦功高，特命你为朕之…之”首席运营官“，总领此事！
这，便是你的第一个…对，第一个”关键绩效指标“！”
他死死盯着魏忠贤的眼睛，一字一顿地抛出那颗精心准备的炸弹：“朕，给你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内，朕要求大明朝堂，各部门、各衙门的平均办事效率，必须提升…两成！”
魏忠贤：“！！！”
客氏：“？？？”
满宫太监宫女：“……”看着魏忠贤那张混合着震惊、茫然、和不知所措的胖脸，陈默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搞定。
既然宫斗剧本玩不过你们这些老狐狸，那就别怪朕给你们换个玩法了。
从今天起，这大明朝堂，就是我的新公司。
而你们，我“亲爱”的员工们，准备好接受来自现代职场，KPI、OKR和996福报的洗礼吧！
他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属于程序员的、魔鬼甲方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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