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秋山暮色里的不速之客秦岭深处的核桃坪,像颗被大山攥在掌心里的珠子。
霜降过后,漫山的柞树红得像燃着的火,板栗树的枝桠上还挂着零星的刺球,
风一吹就晃悠悠地打旋。王桂兰把最后一缕玉米辫挂在房檐下时,
夕阳正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顺着土坯墙爬到院门外那棵老核桃树上。“娘,饿。
”屋里传来三岁儿子小石头含混的叫声,王桂兰拍了拍手上的玉米面,快步走进里屋。
土炕上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褥子,小石头正扒着炕沿想往下爬,
圆溜溜的眼睛里还沾着睡意——刚才跟着她晒玉米时,小家伙在草垛上滚着滚着就睡着了。
“别急,娘这就给你蒸红薯。”王桂兰抱起儿子,在他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灶房里,
铁锅已经烧得发烫,她刚把红薯放进蒸笼,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伴随着大队文书周志强的大嗓门:“桂兰!在家没?有急事!”王桂兰心里咯噔一下。
周志强是村里少有的读过高中的人,平时说话总是慢悠悠的,这么着急的样子,
她还是头一回见。她把小石头放在炕上,用枕头挡着,快步拉开院门。周志强满头大汗,
裤脚还沾着泥点,显然是从山下一路跑上来的。“桂兰,你娘家来电话了,
”周志强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县医院说你娘急性阑尾炎穿孔,
得赶紧做手术,让你马上过去!”王桂兰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围裙瞬间滑落在地。
她娘去年冬天就说过肚子疼,村里的赤脚医生说是老毛病,开了点止痛片就打发了,
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她定了定神,抓着周志强的胳膊追问:“周文书,我娘现在怎么样?
手术费要多少?”“电话里没细说,就说情况危急。”周志强把烟盒塞回兜里,
“我已经让我家那口子去联系拖拉机了,能送你到镇上的汽车站。你赶紧收拾东西,
别耽误了。”周志强走后,王桂兰冲进里屋,翻出藏在炕席底下的布包。
里面是她攒了大半年的三千块钱——丈夫李建国在山西的煤矿打工,每个月寄回来的钱,
她除了贴补家用,都小心地存着,本想等过年时给小石头买辆自行车,现在看来,
只能先给娘治病了。她把钱贴身藏好,又给小石头换了身干净衣裳,
正准备把孩子托付给隔壁的张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缓慢的敲门声,带着点犹豫,
“有人在家吗?”王桂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核桃坪地处深山,平日里除了村里的人,
很少有外人来。她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门外站着个老汉,
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肩上扛着把老旧的猎枪,枪托上还缠着几道麻绳,
手里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脸上的胡茬又密又乱,像是好些天没刮了。“请问,
这是李建国同志家吗?”老汉见门没开,又问了一遍,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王桂兰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警惕地看着老汉:“是他家,不过他不在家,
去外地打工了。您找他有事?”老汉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指了指身后的大山:“姑娘,
我是个打猎的,姓刘,叫刘满仓。今天在山里追一只麂子,跑岔了路,眼看天要黑了,
山里不安全,我还在那边山坡上设了捕兽夹,怕被野猪拱了,想在你家借宿一晚,
明天一早就走,绝不麻烦你。”王桂兰皱起眉头。丈夫不在家,家里就她和小石头两个,
让一个陌生男人住进来,实在不妥。而且这深山老林的,突然冒出来个猎人,
总让人觉得心里不踏实。她指了指西边的方向:“刘大爷,前面十里地有个马家堡,
村子比我们这儿大,您可以去那儿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住处。”刘满仓叹了口气,
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姑娘,我刚才从马家堡过来的。那边要么没人,要么就是嫌我带枪,
不肯留我。我这腿有老毛病,走不动道了,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哪怕让我住在柴房也行,
我自己带了干粮,不会吃你家东西。”王桂兰低头看了看刘满仓的腿——他的左腿有些跛,
裤脚卷着,露出的脚踝又红又肿,像是崴到了。她心里有些动摇,可转念一想,
还是觉得不妥。她想起刚才藏在贴身衣兜里的三千块钱,那是娘的救命钱,容不得半点闪失。
“刘大爷,不是我不帮您,”王桂兰咬了咬牙,“实在是家里没男人,不方便。
您再往前走走,说不定就能找到地方了。”刘满仓见她态度坚决,只好转身准备离开。
可他刚走了两步,突然“哎哟”一声,踉跄着差点摔倒。王桂兰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触到他的胳膊时,才发现他的身体滚烫——这是发着高烧呢。“您发烧了?
”王桂兰吃了一惊。刘满仓摆了摆手,挣扎着想要站稳:“老毛病了,不碍事。
”看着刘满仓虚弱的样子,王桂兰的心软了。她想起小时候,娘常跟她说,做人要积德行善,
遇到难处的人,能帮就帮一把。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松了口:“那您就住在西屋吧,
不过您可别随便走动,也别进里屋,我儿子在里面睡觉。”刘满仓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连连点头:“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我保证不添麻烦。”王桂兰把刘满仓带到西屋,
又找了一床旧被子给他,还端来一碗热水。刘满仓接过碗,一口气喝了大半,才缓过劲来。
王桂兰叮嘱他好好休息,然后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顺手把门锁上,
又从床底下拿出一根擀面杖放在床边——这是丈夫临走前特意给她留的,说山里不太平,
让她防身用。里屋的小石头已经醒了,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王桂兰走过去,
把儿子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可她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
总觉得这个刘满仓有些不对劲——他虽然看起来疲惫不堪,但眼神却很锐利,
而且说话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她藏钱的方向瞟。第二章:深夜的蒙面人不知过了多久,
小石头在王桂兰的怀里睡着了。她轻轻把儿子放在炕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床边,
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月光透过窗户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院子里的老核桃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外面走动。突然,
院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王桂兰一下子就警惕起来,紧紧握住了床边的擀面杖。脚步声越来越近,
最后停在了她的房门外。王桂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突然,
房门被猛地踹开了,两个蒙面人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尖刀。
其中一个高个子蒙面人恶狠狠地喊道:“不许动!把你藏的三千块钱交出来,
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王桂兰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我……我没有钱,
你们找错人了。”“少废话!”另一个矮个子蒙面人说道,“我们都打听清楚了,
你上午从镇上银行取了三千块钱,赶紧交出来,不然我们就对你儿子不客气!
”听到“儿子”两个字,王桂兰的心一下子就慌了。她紧紧护住身后的炕,
不让蒙面人靠近小石头。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高个子蒙面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好像在哪里听过。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顿时大吃一惊——这个声音,
竟然和那个借宿的刘满仓有些相似!难道他们是同伙?高个子蒙面人见王桂兰不肯交钱,
顿时火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王桂兰的胳膊,厉声说道:“你交不交?再不交,
我就把你儿子抱走!”王桂兰被抓得生疼,但她还是不肯屈服:“我说了,我没有钱,
你们赶紧离开,不然我就喊人了!”“你喊啊,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
”矮个子蒙面人嚣张地说道,“这深山老林的,晚上根本没人出来,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王桂兰听了,心里更加害怕了。她知道,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了。
她趁高个子蒙面人不注意,猛地用手里的擀面杖朝他的头上打去。
高个子蒙面人没想到王桂兰会反抗,被打了个正着,疼得叫了一声,
松开了抓着王桂兰胳膊的手。王桂兰趁机挣脱了高个子蒙面人的束缚,转身就想往门外跑。
可矮个子蒙面人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拦住了她的去路。就在这危急关头,
西屋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刘满仓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把老旧的猎枪,对准了两个蒙面人。
“不许动!”刘满仓厉声喝道,“把刀放下,不然我就开枪了!”两个蒙面人见状,
顿时吓得脸色惨白。高个子蒙面人颤声说道:“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王桂兰听了,
顿时愣住了——原来这个借宿的老猎人,竟然是高个子蒙面人的父亲!
刘满仓看着高个子蒙面人,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畜生,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你不好好干活,竟然跑到这里来抢劫,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吗?
”高个子蒙面人听了,低下了头,不敢说话。矮个子蒙面人见情况不妙,想要趁机逃跑,
可刘满仓早就识破了他的心思,对着他的脚下开了一枪。“砰”的一声枪响,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矮个子蒙面人吓得一下子就瘫倒在了地上,再也不敢动了。
第三章:背后的隐情刘满仓看着两个蒙面人,叹了口气,然后对王桂兰说:“姑娘,
实在对不起,让你受惊吓了。我叫刘满仓,家住山那边的刘家沟。
这个高个子的是我的儿子刘小虎,那个矮个子的是他的同伙赵三。”王桂兰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疑惑地看着刘满仓:“刘大爷,您怎么会知道他们要来抢劫我呢?”刘满仓苦笑了一下,
坐在门槛上,慢慢说起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刘小虎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
就一直在社会上混。后来认识了赵三这帮人,就跟着他们一起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刘满仓劝了他很多次,可他就是不听。“昨天下午,我在院子里劈柴,
无意中听到小虎和赵三在屋里商量,”刘满仓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们说,
核桃坪有个叫王桂兰的女人,上午要去镇上银行取钱,准备给他娘治病,
让我跟着他们一起去抢劫。我一听就急了,赶紧背上猎枪跟了过来。我本来想直接阻止他们,
可又怕打草惊蛇,所以就假装成猎人来你家借宿,想等他们动手的时候再趁机抓住他们。
”王桂兰听了,恍然大悟。她看着刘满仓,心里充满了感激:“刘大爷,谢谢您,
如果不是您,我和小石头今天可就危险了。”“不用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刘满仓说道,“是我没有教育好儿子,才让他走上了歧途,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原来是村里的人听到了枪声,都赶了过来。
王桂兰赶紧出去向大家说明了情况,村民们听了,都非常气愤,纷纷指责刘小虎和赵三。
刘满仓看着儿子,心里又气又疼。他对村民们说:“各位乡亲,实在对不起,
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小虎,让他改过自新。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